“脚印?”
决明抬起手比划了一下:“黄皮子……在绕圈,围着王家……院子外,有脚印,饶了……三圈。”
俞星臣屏住呼吸:“你怎么知道是三圈?”
“我就是知道,”决明脸色认真,“小时候娘跟我说过,不要招惹黄大仙,惹了他们,他们会报仇的,绕屋三圈,必定报复,屋主一定会、会……”
“会不得好死么?”俞星臣说道。一边招手吩咐了灵枢几句,灵枢出门。
决明低下头,像是默认。
俞星臣扫了眼杨仪,见她没出声,才继续道:“我听斧头说,你之前在药棚那里,提醒过他那汤锅会坏掉,是吗?”
决明用力点点头。
俞星臣对斧头使了个眼色,斧头倒也机灵,忙道:“对亏你提醒,你前脚走了后,那锅果真就坏了……”
决明却摇摇头。
斧头道:“怎么了,我没说谎啊。”
决明道:“坏的不是锅,是、是……”
“是下面的铁架子!”斧头叫道:“你又没看见,你怎么知道?”
决明被他突然高声吓了一跳,目光闪烁道:“我、我就是……看出来是坏的。”
这要是在一般人看来,自然是这少年在信口扯谎。
但俞星臣显然不这么想。
“听人说你之前、发生过一件事。”
决明呆呆地望着他,俞星臣道:“王家那边,曾经有个老爷子……据说以前曾经想要接你们回去的,他对你很好是不是?”
决明没回答。
俞星臣道:“可惜他去山上打猎,就一去不回了。王家还因为这个,怪罪到你头上,说是你所为……”
决明明显不安起来:“不是不是。”开始不住地摇头。
杨仪站起来:“别慌,没有人说因为你。”
此刻杨仪才知道,俞星臣果真留意了此事,而且已经派人去调查过决明跟王家,所以才知道这种陈年的事。
“怎么回事?”她一边安抚决明,一边看俞星臣。
按照俞星臣派人去打听的,这王家的王老爷子,还算是个不错的,当初对决明跟慧娘颇为照顾,所以那一阵子,是母子两个人过的最为轻松的一段时日。
可惜,王老爷子带人上山打猎,却不幸死在了山里。
这件事最妖异的在于,老爷子上山之前,决明拉着他,不肯叫他去。
老爷子问他怎么了,决明只说:“会被打,会被打、猎。会、会死……”
当时老爷子不以为意的,还笑说:“什么,难道有人把我当成猎物?”只当做是小孩儿任性的话。
可后来证明,不是有人把他当成猎物,而是一只饥饿的虎。
俞星臣问决明:“你为什么不许老爷子上山?”
决明望着杨仪,终于道:“他、他打的猎物太多了。”
“嗯?”
“之前、之前那次打了好多,从来没有那么多……”决明显然不愿意回忆这件事,伸手抓住头发:“那不对,不对……”
杨仪看他满面痛楚,便道:“先不要问了。”让斧头送他先进内去。
里屋,慧娘其实并未歇着,她靠在门口处,本来担心决明如何应对,尤其听说问起王老爷子的事,她本来想冲出来替他解释,又苦苦忍住。
还好决明的反应,比她料想中要好很多。
决明回房后,灵枢很快返回,在俞星臣耳畔低语了几句。
俞星臣吁了口气,对杨仪道:“借一步说话。”
两人走到外间,这会儿风难得小了,雪花三三两两自头顶飘落,倒是有几分悠闲自在。
俞星臣道:“我叫人去王家侦查,果真在院墙外发现黄皮子的脚印,但是他们却无法分清,到底是两圈,三圈还是四圈,极细小而凌乱,除非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才能辨认。”
杨仪道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还有一件事,王员外月前晚起之时,发现两只黄皮子在一起嬉戏,他竟不由分说,偷偷地砸死了一只,另一只逃走了,后来,有些家奴说,时常看到那一只在府里出没。”他呵呵地笑了声:“所以决明所说,不是谎话。”
杨仪又有点惊心,转头看向俞星臣。
“这个孩子,只怕有一分常人所不及的能耐。”俞星臣眯起双眼。
“什么能耐?”杨仪还是不太明白。
俞星臣道:“难说,但我想……小侯爷若是晚走一步,有了这孩子帮忙,只怕能事半功倍。”
杨仪愕然:“你说决明,能帮到十七?”
俞星臣颔首,却又自言自语:“不过现在也不迟……”
杨仪正要追问他到底何意,俞星臣想起: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,方才我派人去王家的时候,据他们说,沈太守派去的人找到了一样东西,已经带回了衙门,是你要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