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而他们同心协力拼死抵挡了这阵,外头的士兵们冲了进来。
这些人显然是冲杨仪来的,只不过前后脚,他们又得了错误的讯息,把胡太医当作是永安侯。
除了里间被杀的四人外,外间还有三名,被留守的士兵跟武官们绞杀。
为防万一,才命城门官在城头打了狼烟信号,示意城中有变,让晁大通速回。
而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之中,除了欧成外殒身,还有几名武官受伤,而庞一雄跟赫连彰,也都危在旦夕。
赫连彰重伤之际又强行运气动手,伤口绽裂不说,更引发了内伤。
在伤重昏迷之后,赫连彰便高热不退。
晁秀原本已经毫无指望,看到杨仪去而复返,便哭着上前跪倒,磕头不止:“永安侯,求你救救彰哥!”
杨仪抬手,想要劝她不要伤心,却又没说话,只快步来到赫连彰跟前。
他的嘴角犹有血迹,这是因为伤中动手,血气翻逆,除了这个,只怕他胸中已经内伤溢血。
但他着实强悍,如此竟然还在苦苦挣扎。
杨仪其实已没有法子,他的伤本就棘手,杨仪生恐有失才特意安排胡太医留下照看,哪想到会雪上加霜?
原本仗着他心在右边,又天生的体格强健,还能缓一口气,只安排了内用外服对症的药,缝合了伤口。
如今伤势恶化到这种地步,胸中淤血内溢,除非……
容不得再犹豫,杨仪叫拿了一碗烈酒,取了颗麻沸丸,扔进去化开。
让晁秀给赫连彰喂下。
她检看自己带着的刀具等等,抬头见晁大通跟俞星臣站在门口。
杨仪只看了一眼,便又垂头:“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,弄得不好,就是我亲手杀了他。如果真是这样,请晁将军跟姑娘莫要见怪。”
这一次,她的声音很冷静,没有任何的私人情绪在内。
晁大通深深吸气:“就请永安侯,死马当作活马医吧。”
他们都是武将,怎会不知道伤情的轻重,此刻杨仪肯出手,就像是对着一个死人,想要跟阎王抢命,明知道徒劳还要拼命,他们还能说什么。
晁秀的手一抖,听了晁大通的话,她点点头,继而仍是凝神给赫连彰喂药。
等喂完了药,杨仪也吩咐妥当,热水,细麻布,外敷止血药,煮过的刀刃。
张太医看这个阵仗,立刻想起了在京内廖小猷跟鄂极国力士战后的情形……他立刻脱去外袍:“我帮手。”
杨仪点头,对晁秀道:“姑娘,待会儿我要把他的胸膛打开,请你暂时退避吧。”
晁秀直直地看着杨仪,握住她的手腕。
眼神闪烁,嘴唇颤抖,晁秀有万语千言想跟杨仪说,可又不知究竟该说什么。
“不管如何,我都感激永安侯……”最终,她颤声说了这句话。
杨仪蒙了口鼻,小甘跟张太医亦是如此。
最为锋利的开疮刀,从赫连彰的胸骨正中划开。
鲜血沁出,小甘立即用细麻布擦去。
然后,是向着伤口处横斜的一刀,刀子切着肉,如同切豆腐般,小心将皮肉揭开,这次,血涌出的更多了,颜色跟先前划开肉皮时候的黑了几分。
张太医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,此刻仍是忍不住心跳加速,望见此刻的沁血,他不由道:“他的伤果真恶化,血已内溢了。”
这种情形,跟廖小猷那肋骨断裂,是异曲同工,都是若不处置妥当,伤血充溢胸中,伤势恶化,神仙也救不了他。
门外,俞星臣看看晁大通,询问:“这些是什么人?”
这些人身上并无表明身份之物,行踪诡异,他们混迹城中,换上兵备司的服色,事先竟无所察觉。
而且针对的是永安侯。
晁大通道:“本地山林里有些贼匪,剿之不尽,加上北原跟鄂极国之前频频滋扰,自然分神不暇,兴许是他们趁火打劫。另外,也许是鄂极国……我听闻他们对于永安侯势在必得的。但除了这两个以及别的外,最有可能的,还是北原。”
俞星臣道:“他们也太大胆了,竟然直接冲入兵备司。”
“或许,俞监军可以把北境想成一处法外之地,”晁大通苦笑:“十多年了,局面一直如此,我曾经有过一个可怕的念头,我想,索性让北境彻底乱一次,或许只有那样,朝廷才会真正注意北境。”
“不破不立吗。”俞星臣喃喃。
晁大通道:“难办,就算俞监军到了,又能如何?遍地悍匪,外有强敌,人心且不齐……除非是天兵天将……”
“倒也不用如此悲观。”俞星臣反而镇定下来:“晁将军,目下你所要做的,就是肃清卫城内外的细作,你想靖平北境?确实,北境需要大力整治,但这不是一朝一夕、也不是一人之力,而你身为一方守将所要做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