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晁大通使出了“单刀赴会”中最后一招刺剑式:“来吧!”
戴知州叫起来:“就是这个!庞校尉反败为胜……”
庞一雄深吸一口气,同样提剑刺出!
一刀一剑,几乎错身而过,但晁大通的竟更快!在庞一雄的剑将挑拨他衣襟的时候,晁大通的刀已经刺入他的胸口!
便在这时候,俞星臣大声喝道:“晁将军!”
陡然而来的剧痛,让庞一雄无法再运招。
他垂收了剑,猛然倒退!
肩头负伤,鲜血横流。
戴知州在旁,目瞪口呆,知州大人想不通为何,他预想中那个局面没有出现……却正相反。
晁大通的刀却仍是指着前方,刀锋上一点血珠滚动,随着冷风吹拂,几乎要凝固在雪亮的刀刃上。
廊下的欧成姚庆等武官不明所以,有些人还以为是他误伤了。
正要赶上前来,俞星臣道:“都站住。”
此刻晁大通往前走了两步。
庞一雄捂着受伤的肩头:“你……”
“你可知道了?”晁大通面挟寒霜,冷冷地对他说道:“这一招的最后,本该是这样,他完全有机会闪避,而你却没有机会。为什么他没有闪?为什么你安然无恙?为什么你下了狠手!”
这三声质问,声振林樾。
连欧成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。
而此时,一些聪明点的武官,在两人对斗之中,其实也看出了端倪。只是不敢出声。
只有欧成不明白:“将军在说什么?”
晁大通把手中的刀一挥:“你看清楚,这把,就是他那夜用的刀。”
庞一雄愕然,抬头看向他手上。
晁大通垂首:“你受伤极轻,却还承受不住,可知你刺出的那一剑如何之痛!我真想用此刀,取你性命!”
这会儿戴知州懵懵懂懂:“这是怎么回事?是因为晁将军的武功比赫连彰高,或者是庞校尉不敢跟上司动手,所以才赢了么?”
俞星臣笑了笑,说道:“赫连彰用的,甚至是兵备司配发的腰刀,若有心行刺且蒙了脸,难道他不怕事情败露后被人追查发觉?”
戴知州竟道:“是啊,此人十分胆大妄为。”
俞星臣瞥了瞥他,愚蠢至此,这才是“竖子不足与谋”。
庞一雄深呼吸:“我承认,比武功我确实不如赫连,那夜他也确实古怪,但在那种生死立见的情形下,我怎么可能想更多?还以为那种种反常,不过是刺客故布疑阵,所以才能抓住机会,给予致命一击。”
戴知州点头表示赞同。
晁大通呵道:“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
俞星臣沉默。
这件事的症结在于,假如庞一雄是无辜的、他不知道赫连彰的身份,那赫连彰之行刺知州,不管是何原因,罪名确凿,只等赫连彰亲口招认。
但如今,俞星臣认定庞一雄是知情者,毕竟此事从头就透着蹊跷,赫连彰为何要打晕知州的护卫而不杀之,明明有时间杀了知州却偏没动手,在跟庞一雄过招之时,几次隐藏杀招……反而被人一招致命。
赫连彰的反常,恐怕只能他自己解释,但从庞一雄的角度,至少庞一雄从最开始就知道有人行刺,所以才赶到的那么及时,至少……他绝不可能不知道刺客就是赫连彰。
而从他们两个过招拆招看来,他们两人极有可能是有某种“默契”,也就是说……
心中朦朦胧胧,仿佛有一层窗棂纸。
但不管怎样,庞一雄虽然似山穷水尽,但却纹丝不透,看这个架势,他是绝不会张口的了。
只能寄希望于赫连彰。
可从赫连彰昨晚上醒来时候的表现看,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,简直是死胡同。
俞星臣疑惑:庞一雄先前大概是以为赫连彰必死,如今既然知道赫连彰醒了,怎么还能这么镇定,就仿佛猜到赫连彰不会说出实情似的。
就在此刻,戴知州突然道:“这是……永安侯大人吗?”
俞星臣回头,却见戴知州转身,正向着廊下,惊喜万分。
小甘跟江太监陪着杨仪走了过来,戴知州赶忙上前行礼:“早就听闻永安侯大名,想不到竟能在此苦寒之地相见,下官此生所愿足矣。”
俞星臣听见这逢迎阿谀的话,微微蹙眉。
杨仪只淡淡地敷衍了几句,便径直走到了晁大通跟庞一雄之间。
戴知州见状,忙亦步亦趋跟过来。
杨仪看向受伤的庞一雄,他的伤并非致命,而她在意的也不是他的伤。
“庞校尉,背上可有恙?”
庞一雄完全没料到她会问自己话,更没想到是这句:“并无……”想了想,又道:“稍微有些许痒痒而已。”
杨仪道:“能否容我一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