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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生欢(1564)

杨仪在旁暗暗点头,这几句果然更加直白。

得亏是俞星臣,不是个饱读诗书的,哪知道这丢失的几句是什么。又岂会看出其中诀窍。

俞星臣冷笑:“还要我解释明白吗?”

“主人……狐狸……”瞿尽忠喃喃,他终于后知后觉,摇摇晃晃,猛地跪地:“三爷饶命!”

按照时间推算,瞿梓期出现异常的那几日,正是京城之中九门重开,沙狐一行人逃走之时。

俞星臣跟薛放请旨意,命天下各地巡检司,严密搜寻沙狐胥烈,可终究没捉到沙狐本人。

人人都以为瞿梓期教孩童们所念的那首诗,是悼念清明,但正如杨仪所说,这首诗对他而言,显然有不同的意义。

俞星臣先前在瞿梓期的卧房中查看,虽然说一些可能留下线索的东西都被毁了,可恰恰是因为收拾的太干净,反而更加露出了马脚。

俞星臣自己是个读书之人,他书房中笔墨纸砚,一应具全,文房四宝外,什么书籍之类也自不可或缺。

但除了这些,最多的还有一件——那就是墨宝。

既然看书写字,除了书之外,自然还有许多亲笔所写墨迹字纸留下。

这是习惯,也是自然。

可是在瞿梓期的房间内,他没有看到任何瞿梓期的手书。

假如没有文房四宝在,倒也说得通,但砚台之中还有干涸的墨迹,一支兔毫都没来得及清洗干净。

那么他写的字哪里去了?

那将他的字收起来的人,显然是做贼心虚。却不晓得这么一弄,反成了最大的破绽。

俞星臣并没有当着瞿家父子的面追问。

因为就算不需要那些,他依旧找到了线索,那就是那丢了半页的《全唐诗》。

假如说《赛神》只是巧合,那么,童子所背诵的那首高翥的《清明日对酒》,就如同一个提醒,一个注解,一个血淋淋的真实故事。

俞星臣难以遏制心中的怒意:“瞿尽忠,你真真是辜负了这个名字,竟然跟北原狼子有所勾连!”

瞿庄主着实没料想,才不过一个时辰,埋藏着的绝密竟被挖了出来。

大势已去,连瞿丙全也跟着跪倒在地。

瞿尽忠无法可想,只得坦白:“三爷明鉴,老奴哪里敢干那种杀头的事,只不过,以前犬子去北地做毛皮买卖,曾受过那里的人一点恩惠,先前鼠疫之时那些人突然上门,说是要借宿一日,老奴自然不便如何……其实并不知道他的身份!”

俞星臣道:“瞿梓期跟你说什么了?”

瞿尽忠面上露出悲戚之色:“正如三爷所说,那人来的那天,偏偏梓期在塔楼之上,他应该是看见了那人进门,在我将那些人安顿下来后。梓期他悄悄找到我,说那个人是北原的贼人,让我快将他们拿下!”

“然后你……就把他除掉了?”

“不不,”瞿尽忠忙摇头:“我只安抚他,说他看错了,那些人是商贾而已。谁知……”

瞿梓期认得胥烈那一头银发,以及跟着他身边的两个人,他道:“我亲眼目睹那沙狐所带的人,烧了村落,杀我妻儿……我就算死也不会忘记,岂会认错。庄主,你若不报官,便是窝藏,将来朝廷追究起来……”

瞿尽忠还想搪塞安抚。

但瞿梓期因见到了血仇之人,岂肯放过。

他见瞿尽忠一味地不敢如何,瞿梓期便想离开庄子……本想去县衙报官。

谁知瞿丙全按捺不住,怕大祸临头,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些人。

胥烈众人听了,反应平常,竟叫瞿丙全不必惊慌,他们会把此事料理妥当的。

蔺汀兰冷道:“所谓的料理妥当,就是杀人灭口?”

“我没有办法,”瞿丙全喃喃道:“那些人不是好惹的,若是惹急了他们,别说一个瞿梓期,连整个庄子都……”

俞星臣的眼中透出怒色:“糊涂该死的混账!”

事实就如三个人先前所推断的。

杨仪判定的没有错,瞿梓期确实不是坠落而死。

是沙狐的人在楼下将人拗断了脖颈,伪装坠楼死之状。

然后故意挑在巡夜人经过的时候,假装是瞿梓期,从楼上跃落。

塔楼下光线暗淡,加上三狗等被跳楼的惨状所震惊,他们从游廊转下来那一错眼,足够行事。

但到底百密一疏,留下破绽,比如瞿梓期不会武功,而凶手跳下来的动作过于利落,比如摔落在地的声响不对。

当然,他们更是没料到,偏出了个倔脾气的卓武,引了小郡主来,紫敏又把蔺汀兰,杨仪跟俞星臣找了来。

尸首的异状自然逃不开杨仪的眼睛,而其他的……

瞿梓期事先已经留下了细微的线索,若是在乐阳知县或者别的什么人来,自然是留意不到,但对于俞星臣而言,已经绰绰有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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