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他一翻身爬了起来:“不理我……哼,我偏理你。”
永安侯府。
四名侍卫站在门内,姜统领快步上前,抬手叫开了门:“十七爷,你又想干什么?”
薛放泰然自若地笑道:“这不是明摆着的么,我来拜访永安侯。”
“十七爷莫要说笑,”姜统领窒息,冷着脸道:“谁家半夜三更来拜访的?永安侯已经歇了,请明日再来。”
他决定不给薛放这个放肆的机会。
薛放拧眉:“你真不许?”
“不许。”
他无奈地叹气:“那……好吧。”
姜斯心头一动,赶忙道:“等等!”
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容易“知难而退”,把他赶走了,保不准他就如上次一样。
薛放转头笑看着他:“干吗?”
姜统领一再隐忍,终于道:“薛十七,你注意些分寸,这可不是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,别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你。”
薛放道:“你说的都对。哼。过了明日,我只怕想来也来不了。”
姜斯猛地想起他要领命离京了。
心中转念,姜统领迟疑道:“你、你且住,我去请示江公公。丑话说在前头,这会儿永安侯多半歇下了,你识趣的,最好别打扰她休息。”
薛放从善如流,不以为忤。
姜统领这么性犟地强拦住他,薛放非但不恼,反而有些欣慰。
毕竟姜斯是真正地在为杨仪着想。
小太监跟江公公低语的时候,江太监其实是犯难的,他也不想去打扰杨仪,毕竟想让她多歇息。
谁知里头杨仪咳嗽了声:“有事吗?”原来她并没有睡安稳,外头风吹草动,她便醒了。
江公公立刻入内禀明。
杨仪沉默了会儿:“请他进来吧。”
外间姜统领听闻,倒是在意料之中,只是又让这小子得逞了,真叫人心里过不去。
薛放被带到内室。
杨仪已经披衣,却并没有起身,只靠在床边上。
见了他,杨仪问道:“有什么急事,这个时候过来?”
薛放见她脸上稍微有些倦色,便问:“你是睡着了被我惊醒了?”
杨仪道:“我一贯的浅眠你不知道么?虽是躺着,却是睡不着的,何必问。”
江公公在旁瞧到这会儿,对杨仪道:“晚饭时候,说留一碗燕窝粥等睡前吃的,之前又没吃,不如这会儿端来?”
杨仪点点头,江太监便去张罗。
薛放趁机走前了一步:“我实在睡不着,所以赶来问问你。”
杨仪整了整身上的衣襟:“问我什么?”
“你是不是怪我?”
杨仪疑惑:“怪你什么?”
薛放道:“怪我……要离开京城,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杨仪定定看了他一会儿,嗤地笑了:“这是哪里的傻话,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?该是你上的,你就上,我哪里抱怨过?”
薛放润了润唇,索性在她床边坐了:“那……为什么这几天总不搭理我?”
杨仪垂眸淡淡道:“谁不搭理你了,你有你的事,我也有我的事,我每天忙着呢。”
“知道你忙,哼,”薛放轻哼:“今儿还忙着去俞府交际呢!谁都知道你如今是京内炙手可热的红人。”
杨仪抿嘴要笑,又忍着:“十七爷这话里,怎么拈酸带醋的。是俞尚书在药馆那里相请,长者赐,不敢辞。”
“你总有话对付我,”薛放磨牙:“那你跟我说一句实话,为什么这几天不理我,真不是怪我?不许撒谎。”
杨仪道:“真不是。”
薛放努了努嘴。
杨仪看他的表情:“你半夜三更的来就是为了问这个?如今我也已经告诉了,十七爷还是回去好好歇息罢。”
薛放拉住她的袖子,心里有些惶:“我总觉着哪里不对。”
“哪儿不对了,”杨仪蹙了蹙眉,若有所思地笑道:“怎么了?别是你舍不得离开我了?”
薛放当然是舍不得。
杨仪忖度:“那倒也好解决。”
“怎么解决?”
杨仪挑唇,仿佛半开玩笑似的:“让我跟你一起去……不就行了?”
“那当然不行!”薛放立即皱眉,果断拒绝。
这个答案早在杨仪意料之中,她叹了口气,却丝毫不曾勉强,反而顺势道:“那就没办法了,你是领了皇命,而我也总不能哭天抢地舍不得你走。”
薛放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,何况他也确实不想让杨仪为他牵挂揪心,更不要她落泪。
但是……总觉着哪里不太对。
就算、就算不去“哭天抢地”,那至少得表露出些许舍不得自己的意思吧……为什么这几日反而疏远他了似的。
江太监捧了托盘进来,是两碗燕窝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