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服用五石散后,整个人会觉着极为愉悦,忘记所有的忧愁,飘飘然仿佛登仙。
牧东林一笑:“或者异曲同工,或者比那个更厉害!”
牧东林并没刻意降低音量。
俞星臣就在旁边,自然听的一清二楚,他立刻明白。
他先前提醒杨仪,提防有人对小猷下手。之前以为小猷没服水银,自然无碍,但是……一叶障目如此。
这鄂极国的使者之所以自信,不是因为他们对小猷下手,而是因为他们对索力士、自己人下手了!
不是给小猷服毒,而是给索力士“吃药”!
俞星臣即刻道:“你给他吃了什么药?他才这样宛如疯癫,且完全不怕痛楚!”
鄂极国的使者本来料定他们看不出来,但既然看了出来,那也不用惧怕。
他笃定地一笑:“吃了什么,倒也没有必要跟你们交代,而且双方打擂台,也没有规定过,不许吃药的。”这幅表情就仿佛在说:你们有你们也吃。
俞星臣头一次地要咬牙切齿了。
确实,擂台上并没有规定不许吃什么药,因为从没有人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。
就在这时,杨仪已经快步走向场中。
薛放挡在小猷跟前,小猷正还试图起身,杨仪把他摁住:“别动!”
廖小猷眼睛都有点看不清,听见声音:“小太医!”
杨仪心跳骤快,远的时候看着,还一般,这样近距离,望着小猷身上、腿上……雪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肤!这样惨状,如何还能继续!
“别动。”她的声音有点发颤。
廖小猷吸了两口气:“小太医,他们在说、在说什么药……”
杨仪没法回答这个问题,只先看他的肋骨,只是骨头断了还在其次,万一戳伤了心肺,那就一了百了!
廖小猷道:“为什么、俞巡检说他不怕疼,是真的吗?”
初十四在旁说道:“对,是有这么一种药,吃下后就跟野兽一样,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会停下,战斗至死。我们先前只听说,并没有亲眼见到,原来……果然有这种东西!”
廖小猷的眼前却一亮,他咳嗽了两声:“小太医,你、你有没有这种药,给我、给我也……”他身上疼的很,如同凌迟一样,而且是从里到外的,但他不能倒下,不能输!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赢。
杨仪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药,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了局。
小猷伤的这么重,已经不能再战,但如果现在中止,那自然就等同认输!
偏偏在这时,那鄂极国的使者阴阳怪气道:“到底怎么样,如果大周当真要认输的话,现在就可以结束了!”
“谁认输了?不能认输!”
“对,对,不能输!”
“大个子,快站起来呀!大周不能输!”
百姓们听清楚了使者的话,不由地开始鼓噪。
廖小猷也听见了,他流着冷汗,咬牙:“小太医,你把我的腿跟身上绑紧些……我、我还能打!”
“不行,”薛放深吸一口气:“要打我替你打。”
前面,索力士的眼睛发红,不知是鲜血染的,还是药性催发。
他似乎逐渐要失控,几次上前挑衅,都给薛放喝退。
但只怕薛放也拦不了多时了。
话虽如此说,薛放心里也明白,就算他愿意打,按照那使者的德性,必定不会同意。
而且也确实没有这个道理。
所以他宁愿索力士失控冲过来,只要索力士先动手,他这边倒也能说得过去。
就在进退两难,俞星臣快步走了过来。
“杨仪,”俞星臣不敢看小猷的惨状,不小心瞧见那点森白的骨头,他就觉着晕眩,只能把眼睛盯在杨仪的脸上:“你可以……”
杨仪的心难过的像是被泡进了搀合着刀片的黄连水里,那无尽的苦涩骨碌碌的滚动。
听见俞星臣的话,她抬头:“什么?”
俞星臣道:“你可以……用那个,还记得云阳县康家公子、还有之前闻北蓟案子里的王四……”
杨仪忽地明白他的意思,呆了:“你……!”
俞星臣知道自己这番话,必定又会被她憎恶,但平心而论,这已经是目下唯一能想到的法子。
大周不能认输,廖小猷不能倒下!
薛放也听见了,他怒道:“你疯了?那一招用了后,人就死了!”
“你以为索力士吃了药还会活着吗?”俞星臣自从听牧东林说了“药”后,已经明白过来了。
索力士在大周杀了人,不管他赢了擂台还是输了,都一定要死。
鄂极国的使者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,何况他也绝对不能认输。
所以如今索力士就成了一个死士,一个只知道完成目标、物尽其用的死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