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这种不能自制,饱受折磨,杨甯甚至开始无缘由地憎恨自己肚子里那点血脉。
可虽想摁下,她却始终想不通,为什么俞星臣会那么狠心绝情,为什么会做到那么绝,他前世明明……
直到小郡主有口无心的一句话,杨甯突然察觉,自己是不是……遗漏了什么、极重要的事。
她感觉到有一点可怕的真相,仿佛隔着一层窗纱,呼之欲出。
但她居然有点害怕知道。
到底,是什么呢?
午后,顾莜见时候不早,便要出府,正紫敏也要离开。
紫敏最开始出宫的时候还有些新鲜,可过了数日,已经觉着端王府跟宫内没什么两样了。无非是小一点儿,人少一点。
所以才跑到宣王府。
紫敏因看到顾莜跟杨甯母女相处,极为羡慕。
她是个没娘的孩子,心里竟爱屋及乌有点喜欢她,一时舍不得,便请顾莜跟自己同车,路上可以说话。
顾莜哪里敢僭越,便一再推辞,小郡主见她不肯,索性道:“那我到你的车上就是了。”
她说干就干,竟自己先上了车,进了车厢内。
顾莜在外间,似听见她于车中“噫”了声,不知何故。
却无可奈何,只好吩咐了跟随的丫鬟仆妇几句,也跟着进内。
谁知才进车中,顾莜变了脸色。
车厢之中,不仅仅只有紫敏,还有另一个陌生的人。
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,却有几分鹤发童颜之意,双眼锐利,身着青色的道袍。
紫敏贴在车厢边上,正吃惊地盯着他,无法出声,不能动弹。
此时跟随紫敏的是端王府的侍卫,另外就是宫内的几个侍从。
因见郡主任性,他们也不敢如何,便仍在外头而已,也还没听到车厢里有什么异样,自无反应。
顾莜刚要叫人,就给老道士一把揪了过来:“你要敢出声,先划花你的脸。”
这句话有奇效。
顾莜屏住呼吸,尽量定神:“你、你是什么人,想干什么?”
老道士道:“你不用管,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。”
顾莜咽了口唾液:“我跟你无冤无仇……”
——“你认不认识乌山公。”道士没等她说完。
顾莜起初怔忪,片刻后她睁大双眼。
老道士冷笑:“看样子是认识的。”
“不,”顾莜看了眼郡主,略略慌乱:“我不认识。”
“你不认识,怎么指使他去杀人呢。”
顾莜的眼睛都要瞪裂了。
她不知道这极隐秘的事情,这老道士是怎么知道的,更令她不安的是,此刻小郡主也在这里。
让紫敏听了去……这可如何是好。
老道士看她眼神闪烁,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敢借了杨家的恩惠,借刀杀杨家的人。你真以为乌山公那个蠢货枉死,一切就完了?”
顾莜咬紧牙关:“我、我不懂你说什么,你弄错了吧!”
她只有否认。
“弄错?”老道士冷笑了两声:“你敢在我跟前说谎……”
他一抬手,从腰间取下一个麻布口袋。
口袋还没打开,就见里头有些蠕动之意,令人毛骨悚然。
顾莜屏住呼吸,不知所措,眼见老道士将扎口开了,一条极细而通体碧绿的小蛇摇头摆尾地爬了出来。
不等老道士如何,小蛇摇摇摆摆,顺着顾莜的裙裾向上。
顾莜几乎尖叫出声,一把薄薄的刀刃抵在她的脸上:“这张漂亮的脸蛋被划破了,想必也别有一番好看。”
顾莜咬住舌尖,濒临绝望。
此刻那蛇已经蜿蜒而上,竟一直爬到了顾莜的脖颈间。
细小的蛇身贴着她的脖子,冰凉,就仿佛要跟她融为一体,顾莜几乎晕厥过去,但偏偏晕不了,竟是活受罪。
“你、你干什么……”她却恐惧的不敢动,泪无意识地流了出来。
老道士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你只回答我,是不是你指使的乌山公。小心说话——我这小玉,是一条能够辨认真话假话的蛇,你要是敢说谎,它就会一口冲着颈间的脉咬下去!你若不信就试试看。”
顾莜的眼珠都僵硬了,那小玉似乎听懂了乌山公的话,细长的身子卷住顾莜的脖颈,七寸左右贴在她颈间大脉处。
它挺立着头,鼓起两只黑豆似的眼睛盯着顾莜,通红的芯子诡异的吞吐闪烁,距离顾莜的脸只有一两寸距离。
顾莜快要撑不住了。
老道士说道:“你最好快点回答,若迟了不回答,它就会……”
“嘶!”一声令人骨头战栗的蛇嘶,蛇身收紧。
顾莜呜咽了声,脖颈被勒出了一圈红痕。
“还不说吗?”老道士好整以暇,“是不是觉着,左右都是个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