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仪只觉天下之大,卧虎藏龙,天外有天人外有人,故而对此论调不敢苟同。
只是当然不便跟皇帝争论。
事罢,林琅告退,杨仪却迟了一步。
“臣还有一件事,想请示皇上。”
皇帝道:“说罢。”
杨仪道:“皇上,先前江公公带臣去新的永安侯府看过了。”
皇帝唇角扬起,似几分自得:“觉着如何?”
杨仪道:“自然是无可挑剔,只不过……皇上,那是昔日大皇子的旧居,皇上赐给臣,是否是臣僭越了?臣实在担不起……”
皇帝眉头微蹙,耷拉了眼皮:“哦,你的胆子就这么小,原来你是不想要?”
“臣不敢,就是觉着……有点……”杨仪斟酌用词。
皇帝没有说话。
魏明在旁瞧着,笑道:“永安侯,皇上开恩赐予的,你只管谢恩就行了,难不成还让皇上收回成命?何况那宅子都收拾妥当了,牌匾还是皇上亲自题的呢。”
“跟她说这个做什么,她也未必领情。”皇帝语声有点冷,微微抬头斜睨向殿顶。
魏明趁着这个功夫,对杨仪大做手势。
杨仪看着魏公公的手语,无奈,只得说道:“臣绝不敢有此意,臣……谢皇上恩典就是了。”
皇帝撇了撇唇,仍是不理不睬。
魏明还在跟杨仪打手势,奈何花言巧语并非杨仪所长,竟不知自己还得再说些什么才显得十分感激圣恩。
殿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。
魏明的手几乎摆断了,眼睛跟嘴都抽搐起来。
杨仪只得重又跪下:“皇上恕罪,是臣错了。”
魏明叹了口气,放弃了。
皇帝却轻笑了声,但笑声未了,却又转成了一声叹息:“起来吧,朕可不想你再像是上回自伤……你这性子也是没有办法。”
他重又转头看向杨仪,突然饶有兴趣地问:“你对薛十七,也是这般一板一眼的?”
杨仪愕然。
巡检司。
灵枢入内,对俞星臣耳畔低语了几句。
那边,沈掌柜的女儿沈如音已经带到了。
果真略有几分姿色,不过到底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女孩儿,哪里见过这种场面,本来嚣张跋扈的气焰,都给那衙门的威煞给压制殆尽,进门的时候,几乎摔跤。
沈如音哆哆嗦嗦,望着父亲面色灰白,跪趴在旁边,看样子已经是受过刑了。
她叫了声“爹”,刚要靠近,便听到两侧的衙役厉声喝道:“噤声!跪下!”
沈姑娘屈膝跪倒,不知所措。
衙差道:“好生回大人的话,若敢私下议论,各打二十板子!别怪王法无情。”
沈如音开始发抖,眼中含泪。
俞星臣只瞥了一眼,便垂眸看面前主簿所录的口供,随口道:“那天晚上发上之事,你如实再说一遍。”
沈如音战战兢兢,看向旁边,又不敢出声。
“你既然有去易家逼人下堂的勇气,怎么这会儿就怕了。”俞星臣淡淡地说道。
沈如音白着脸,更抖的厉害几分,
“还不快说,那天晚上,你到底干了什么,”俞星臣冷看着沈如音:“你是怎么害死易仼的,难道不知杀人者死?”
对付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儿,倒是不必如何费事。
听见“杀人者死”四字:“我没害他!”沈如音叫道。
“那就说明白。若还敢有所隐瞒不实,就也同沈佐一般,先打十板杀威。”
原来方才沈掌柜当面扯谎被俞星臣看出来,命人打了十板,沈掌柜如何受得了,这会儿疼得无法动弹。
而沈如音是个娇小姐,若真打下来,还不知如何。
沈姑娘流着泪:“我、我说就是了!我……确实也没做什么。”
原来自从沈掌柜禁止她见易仼后,沈如音并不死心,暗中叫小丫头打听易仼消息,知道他去教书了。
只是易仼不再来找她,让她心中七上八下,不知如何是好。
沈如音也并没有想别的,而只是恨父亲阻断了自己的好姻缘。毕竟在她看来,易仼简直体贴温存,又儒雅风趣,何等难得,年纪大点儿反而成了优点。
只是沈掌柜看的严,她无法出外,只能暗恨。
那日,丫头从外回来,竟带了一封信,信上写了一行字,却是时辰跟地点,约在酉时、魏云旧居。
沈如音立刻知道是易仼约会自己,大喜,便不顾一切,梳妆打扮,正好那日沈掌柜在理货,她就叫丫鬟假扮自己在楼上,她反而换了丫鬟的衣裳偷跑了出去。
好不容易摸到地方,见院门虚掩,她只以为是易仼在等自己,赶忙入内,却听见屋里传来可疑的响动。
沈如音觉着奇怪,凑近过去,透过门缝,发现易仼正压着一个女人,竟是在砰砰啪啪地干那种事,热火朝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