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校尉眉头深锁:“哼,我们也知道俞大人执法如山,就是想尽快水落石出,别总吊着人的心。”
“实不相瞒,国子监的案子非同一般,这是案中案,极其复杂。”俞星臣看了看三人的脸色。
“何为案中案?”忠宁伯问。
陈大人道:“俞巡检指的是,那个国子监里除了有监生被杀,另外还有人无故失踪?”
“不错,起先失踪的名唤马缟的监生。后来,证实了之前在翰林巷发现的那只断手,乃是国子监内一名门房所有。”
“不过区区门房,又为何称得上案中案?”忠宁伯道。
俞星臣瞥向他:“爵爷应该也有所耳闻吧,杀害这门房的,正是乔小舍,被杀的丁镖,失踪的马缟,以及在座三位府里的公子。”
虽然说案情并没有向外公布,但这些人都是涉案相关,又都是官员,岂能一点儿不知情。
听俞星臣说了这句,三人面面相觑,陈大人道:“可证实有此事?”
忠宁伯叹息:“好端端地,为什么他们要去为难一个门房?甚是荒谬。”
俞星臣道:“陈少戒,欧逾,黄鹰杰三人,都已经招供。老滕确实被他们合谋所杀。”
“说来说去,这案中案指的就是这个老滕?那他的尸首呢?”黄校尉问。
俞星臣道:“如今他只剩下了一只手。尸骸恐怕早就野兽所毁。”
“既然连尸首都不曾发现,岂不是不能定案?”忠宁伯提高了声音。
陈大人也点头附和:“是啊俞巡检,难道你不知么?本朝律法虽是杀人者死,但必须要有尸首佐证,所谓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”
俞星臣斟酌道:“话虽如此,但此案十分特殊。”
蔺汀兰听到这里,缓缓开口:“虽然特殊,但既然无前例可循,只怕这案子俞巡检你不好断。”
在场众人一时沉默。
顷刻,忠宁伯似语重心长:“俞大人,我们并非要为难你,只是把孩子们拘在监牢里,也已经这两三天了,他们如何挨得住?何况这案子还有疑点。”
陈大人也忙道:“说的是,小儿从小体弱,也没吃过什么苦头,莫要给关出个好歹来才是。”
黄校尉更是一脸恼色:“俞巡检,上回我来的时候就说过了,你办案子一视同仁,我们自然无话,可是我们家的孩子都给关在这里,唯有国公府的小公子不曾到,你到底想怎样?”
忠宁伯则道:“我们来之前,曾去过丁家,丁将军才从城外赶回,也十分悲愤,俞巡检这会儿要查的,该是何人杀害了丁公子才是。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些监生上。对了,还有失踪了的马缟……”
“是啊俞大人,这才是重要的,而不是那个什么门房,切莫要做本末倒置之事。”
其实不管是丁镖还是马缟,都跟老滕之死有关,只有解破老滕的死因,才可能找到凶手。
但不能跟这些人细说。
事有凑巧,就在此刻,一个侍从来禀告道:“大人,监牢里那边来人说,那个陈少戒突然昏厥了。”
“什么?”陈大人先猛地站起来:“怎么回事?”
俞星臣也很意外:“出了何事?”
“是说他好好地就呕吐不止,乃至昏迷,已经去请蔡太医了。”
陈大人回头对俞星臣道:“俞大人,我要亲自前往!”
忠宁伯跟黄校尉也都站了起来,忠宁伯忙着问那侍从道:“我家逾儿如何?”
俞星臣忙安抚道:“两位莫要着急,先叫太医去给看看,稍安勿躁。”
忠宁伯跺了跺脚,欲言又止。
吴校尉看向蔺汀兰,见他微微地摇了摇头。
半刻钟后,蔡太医前来禀告,道:“陈少戒系突然发热,应该是中了暑气,已无大碍。”
“我孙儿如何?”忠宁伯忙问。
蔡太医道:“回爵爷,欧公子并无大碍。”
忠宁伯稍微放心,又哼道:“这样热的天……又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,哪里受得了那些!再多拘几日,还不知会怎样!”
吴校尉忍不住:“俞巡检,难道乔公子的病一日不好,我们的孩子就要被多关一日么?这样下去若都害病,那也不用审问了!”
这会儿陈大人赶了回来,擦擦额头的汗,也跟着说:“俞巡检,你虽说有了证供,但尸首既然找不到,那孩子们的话也未必当真,许是他们淘气胡说的?又或者是没上过公堂,被吓得傻了瞎说一气?还是请大发慈悲,放他们回家里吧?反正我们都不会逃,若大人还有什么传唤,只管派人就是了。要总是这么扔在监牢里,真的弄出个好歹,俞大人你也交代不了。”
俞星臣皱眉,仿佛十分为难。
蔺汀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拧眉之态,道:“俞巡检,这么多人都在求情……何不就听人一句,网开一面罢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