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崇志在旁听得啼笑皆非:“你还嫌他闹的不够?才上京,好不容易才进国子监,就立刻出了名了,我看着你就活该不是个拿书本的料!”
艾夫人得知消息,跟一只听见警讯的鹅似的飞奔而来:“怎么了?伤着了没有?是谁欺负了你?”
一番嘘寒问暖之后,艾崇志又连连说多亏了薛放,不然指不定怎样。
艾夫人握着艾静纶的手:“人死了又不关静纶的事,巡检司拿他本就没道理。何况他自然是个哥哥,合该护着弟弟。”
艾静纶被百般叮嘱留在府里,甚至想跟着薛放往杨家下聘,还给拦着不许出门,便是担心国子监的事情没完,又生波折。
他在侯府憋了一整天,心里还惦记着那案子的事,只好拜托斧头给他打听。
等到薛放带了廖小猷等回来,艾静纶看到廖小猷的个头,便认定是英雄人物,越发喜欢的了不得。
他围着廖小猷转来转去,叹为观止:“这竟是怎么长的呢?”
廖小猷见他生得唇红齿白,是个讨人喜欢的,且是薛放的表弟,自然也跟他亲近。
薛放送廖小猷回来,一并看看案子进度,艾静纶好不容易求了艾崇志,扈远侯说情,到底许他跟了薛放出门。
廖小猷因吃的饱了,只想睡觉,薛放让屠竹罗洺等陪他回去,又叮嘱叫他喝了药后再睡。
这些人哄哄闹闹离开,黄校尉道:“巡检司里果真是卧虎藏龙,什么能人异士都有啊。”他这可不是称赞的口吻。
甚至把“卧虎藏龙”换成什么贬义的“群英荟萃”也不违和。
葛静跟孟残风瞥向他,却都没吱声。
薛放却听见了,笑着一抱拳:“这不是黄校尉吗?”
黄校尉见他还有些礼貌,便还礼:“不敢。”
薛放道:“你儿子也犯事儿了?”
黄校尉当面给戳了一刀,木在当场。
薛放哼道:“你们这些人,生了儿子不好好教养,还不如当初一把掐死,如今事发了,你还把人带走……可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?”
他非但擅长戳人刀子,而且专往痛处上。
“薛十七!”黄校尉气变了脸色。
他早上听说国子监出事,涉及乔小舍,便知道不妙。他不想让黄鹰杰被牵连在内,于是找借口带进宫。
本是想看看这一天之中,是何定论再作打算。
没想到还是逃不脱。
孟残风低头把自己的笑脸藏起来。
葛静还算有点儿分寸:“十七,莫要这样说……”
薛放道:“我有说错吗?养子不教,不如不养,养出来祸害人,还不如掐死干净。”
黄校尉暴跳如雷:“薛不约!你少过分!”
薛放道:“那我问你,你儿子干没干那伤天害理的事。”
黄校尉屏息:“算了,我不跟你说!横竖有俞巡检审断。”
“理亏就说理亏,”薛放不屑一顾:“要你儿子真的作奸犯科,俞巡检可不是那救命的菩萨,是要命的阎罗。”
见黄校尉脸色变了又变,葛静忙安抚:“老黄,十七就是这个嘴利心软的性子,你别介意。”
薛放已经领着艾静纶往厅上去了。
黄校尉望着薛放背影,口不择言道:“有本事把国公府那小崽子弄来!别只拿我们练手磨刀!”
薛放听见这句,回头看向他:“不劳操心,但凡是在里头的,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艾静纶紧跟在他身后:“十七哥哥,他的儿子就是黄鹰杰?”
“哦。怎么了?”
艾静纶道:“我只跟他们相处了不多时候,这个黄鹰杰少言寡语的,也不像是乔小舍丁镖那样张扬。”
“咬人的狗不叫。”薛放随口说。
俞星臣望着地上的黄鹰杰。
黄鹰杰才被带到,就跪在地上,供述了所有。
他的供词,跟谭珣的大同小异,不谋而合。
这足可证明他们两人都未曾说谎,而陈少戒跟欧逾两个,则有所隐瞒不实。
黄鹰杰说完后,似松了口气,道:“自从老滕死了后,我一直做噩梦,本来打算出首,可是又怕乔小舍丁镖他们不放过我。马缟失踪后,他们以为他是去寻快活了,我有一种感觉,觉着他一定是出事了。然后丁镖死了,我就知道,老滕的诅咒应验了。”
黄鹰杰流着泪:“我不想杀他,是乔小舍逼着我,我才戳了他一刀……昨天晚上,我一夜没睡,好几次都想要去找俞大人,欧逾却警告我,让我闭嘴,我、我不敢……”
俞星臣道:“谁杀了丁镖,你可知道?”
黄鹰杰吸了吸鼻子:“我不知道……他太可恨了,国子监里恨他的人一定不少,我、我自己就……”他停下来,小声道:“不过,昨晚上案发之前我确实听见过些许响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