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星臣问完后,便不再出声。
杨仪心中纳闷,趁着他不注意,往薛放身边靠了靠,小声地问:“他怎么忽然关心起你来了?”
薛放才嗤地笑了:“谁知道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吧。”
“我是正经问你,”杨仪转头看看俞星臣:“你不会背着我……胡闹了吧?”
俞星臣绝没有无缘无故跟她“随口家常”似的。
杨仪有点疑惑地看着薛放。
薛放忙道:“我哪里敢?再说你不是也看过了么?我要是胡闹,伤岂会好好的?”
杨仪想不通,便哼道:“你最好别,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万一叫我发现……哼。”
薛放竟不敢还嘴,只向着她讨好地一笑。
政明殿。
林琅跟杨登已经离开了。
先前才出政明殿的门口,杨登便忍不住问林琅:“皇上的那颗丹药从哪里来的?您可知道?”
林琅犹豫着道:“说是……蔺小公爷进献的。”
杨登信以为真:“驸马?长公主?这、为什么要送这种东西给皇上?”
“杨太医,”林琅叹了口气,说道:“你我都是医者,自然知道五石散的厉害,但是自古以来,从始皇帝开始,有多少帝王都沉迷于此物?别说是皇上了,有时候连我也……呵,虽明知道并非可用之物,但难免心里还有一丝希望。盼着真有一样不死之药可以……延年益寿,长生不老,你毕竟年纪还不似我跟皇上,对于这种心境未必了解。”
杨登望着林琅,没想到看着豁达自然的林院首,竟也会有这种“长生”的想法。
“您也说过了,从始皇帝开始,可又有哪一位帝王是真正长生的呢?”杨登默默地说。
林琅笑道:“你呀,你就是不懂人心,别人不能的,我为何不能呢?既然别人试了,我为何不能试试看,万一……我便是成了的那个呢?”
杨登哑然,片刻后道:“可就怕,非但无益于人身,反而……院首,我想还是得劝着皇上,皇上并非别人,万一龙体因为服用此物而有恙,太医院岂能置身事外?”
林琅长叹道:“你我也只能是尽人事,听天命,端看皇上如何选择罢了。”
先前皇帝因为杨登说五石散不佳,皇帝还因而动怒。他们岂有能力劝阻?
所以林琅先前就算看出了这个东西不像是正经补药,却仍是不敢直说。只因他拿捏皇帝的心性,知道皇帝心里是愿意服用此物的。
俞星臣,薛放,杨仪相继入内,在殿前参拜。
皇帝叫俞星臣从头细说。
俞星臣一五一十,将任秀才愚孝,求教于陆神官,得了指点后杀子,反而误了任老夫人的病症,到最后老夫人清醒怒斥,又糊里糊涂将其咬伤、不治身亡种种说了。
皇帝听后,看向薛放道:“听说你跟陆默起了冲突,是怎么回事。”
薛放把进道场,见到陆默所谓驱邪,百姓被挑拨前来,杨仪跟陆默以医术相赌,更胜一筹,陆默甘心认输配合调查一事也说了。
皇帝道:“这么说你没有动粗?”
薛放道:“回皇上,臣有伤在身,不便动手。”
皇帝看向杨仪:“你跟陆默赌医术是怎么回事?”
杨仪也将给胡小姐诊看,用药、针灸,胡小姐醒来之事说了,只是没有提自己跟薛放中了陆默的“障眼法”的事。
皇帝听后:“这么说,还是你的医术比他的修为更高一层了。”
杨仪道:“臣不敢。只是陆神官行的是祝由之术,道有不同。”
“祝由之术,不也是始于巫彭么?跟医术本是同源,”皇帝竟深知,他望着杨仪:“关于祝由术,你知道多少?”
杨仪道:“回皇上,极为有限。”
皇帝眉头微蹙:“好吧。”意义不明地说了两个字,他道:“褚鸿在带陆默回京的途中,被人伏击,陆默死在当场,褚鸿去押陆默,此事知道的人有限,行凶的必定也在知情人之中,俞爱卿,十七,你们可有怀疑之人?”
俞星臣道:“臣听闻此事也甚是震惊,实在想不到会有何人如此胆大包天。”
“何止胆大包天,而且武功高强。”皇帝冷哼了声:“据褚鸿说来,对方是在密林里,至少隔着十数丈,利箭穿过林子,射入行驶中的马车,正中陆默的心口,这难度可想而知。”
杨仪听皇帝说着,心里模模糊糊地生出一点不安。
皇帝道:“对了,十七,你的武功不消说是一流的,你可能做到吗?”
杨仪猛地抬头。她明白自己那点不安是什么了。
薛放面不改色:“回皇上,臣虽不曾身临其境,但……估摸着是可以做到的。”
“哦…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