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管事乐颠颠地在前领路,于一棵垂柳之下站住,向着里头道:“快去告诉二爷,大小姐来了。”
这边廖小猷下地,把杨仪撮了下来。
杨仪给他撮习惯了,那两个厚实的大手握着她的肩头,简直把她整个儿合围过来,轻轻地用力就从马车挪到地上,又或者轻轻地一抬就从地上挪到车上,简直灵便轻松的了不得。
而且丝毫不会让她觉着难受,因为还没反应过来,人已经到位。
里头杨佑持听见声音,撩着袍子跑了出来,还没到跟前就笑着:“哎哟!你说你……”
一语未罢,突然看见俞星臣跟灵枢,杨佑持一下子愣住:“俞、俞大人?”
俞星臣淡淡含笑一抱手:“二爷。我陪杨仪有些事情,恰好行经周围,就也一并过来看看,来的唐突,请勿见怪。”
杨佑持忙道:“这是哪里的话,请您来还请不到呢!”
他看向杨仪,又向廖小猷打招呼:“廖兄弟也在!”
八面玲珑,二爷对俞星臣道:“我昨儿晚上跟来想跟大妹妹说,叫她来看看,偏偏她身上不受用,我就没敢出声。还好择日不如撞日。”
说了这两句,赶忙招呼:“请请,快到里面说话!”
他一边走,倒是没有落下廖小猷,见小猷东张西望,一边摸肚子,杨佑持笑着叫了个小厮过来,嘀咕了几句。
杨仪原先虽盘下铺子,但从未来过,只存在于想象,如今见了,猛地一惊,才知道那五百两银子花的有多值。
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,窗棂门扇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,这楠木年岁越久,越是油润光亮,门扇上的雕花却依旧精致绝伦,栩栩如生,门首整齐的飞檐斗拱,尽显气派华贵。
而且入内十分宽敞,不知是不是因为杨佑持命人整理过,甚是雅洁干净,桌椅板凳跟柜面,却都是用的一色黄花梨,令人眼前一亮。
杨仪几乎没敢问,这些桌椅是不是杨佑持自己置买的……可看着又不像,毕竟要买这么一大套,可又多出一笔开销,何况桌椅跟柜面是一样材质,多半是自带的。
杨佑持引着杨仪跟俞星臣,上上下下,左左右右地打量,杨仪不在京内这段时候,他把该跑的衙门都跑遍了,甚至也找了几个供应药材的客商。
杨佑持道:“关于伙计之类,我还在看,暂时把家里调了两个……”
他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。
俞星臣问道:“什么时候开张?”
杨佑持先看杨仪:“自然是大妹妹决定。”
杨仪道:“二哥哥做主就行了,横竖得叫人挑黄道吉日,不用问我。”
听见“黄道吉日”四个字,杨佑持突然想起一件事,拍拍脑门:“哎呀,这个确实得好好思量思量!不能赶在一起了。”
杨仪疑惑:“二哥哥,什么赶在一起?”
“啊,哈哈,没什么,”杨佑持瞥了眼俞星臣,却见对方的神情有些淡漠,二爷清清嗓子:“我是说确实得请人挑挑,这样,先叫人算算,我再跟你商议。”
说了会儿话,时候不早,杨仪跟俞星臣出来。
却惊见廖小猷站在门口,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,正在大嚼大吃。
旁边是那跟随杨佑持的小厮,手里还抱着几个纸包,正仰着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。
而在廖小猷身前,也围拢了七八个人,都也不约而同地看着小猷,被他的吃相惊呆。
杨仪跟俞星臣都是一愣。
原来杨二爷十分灵通,见小猷摸肚子,就知道他饿了。
小猷又没心思参观这铺子,杨佑持就吩咐自己小厮去街上,捡着些好吃的糕点、油饼、包子之类买一些回来。
果真投其所好,小猷专心致志地开始吃东西,怪道这半天都极为安静。
不过他只顾津津有味地吃着,路人却见他身形庞大,又吃的如饕餮一般,竟都驻足围看,深以为稀奇,甚至有人探头探脑进来,想看看是不是一家卖吃食的铺子。
杨仪谢过了杨佑持,同叫小猷上车。
进了车内,他还意犹未尽地吞了两个包子,又让杨仪吃,杨仪忙推拒。
回到巡检司,已近黄昏。
杨仪忙着又去看过梅湘生众人,却见小连在跟一个半大女孩儿说话。
之前杨仪来的时候带了小连,因要跟俞星臣出去,小连便留在巡检司里。
一问才知道这孩子是小梅的妹妹,听说哥哥受伤,就从家里跑来照料。
只是她毕竟年纪不大,难免有疏漏不到的地方,又因受伤的是自己的大哥,女孩儿看小梅那样,自然伤心,每每偷偷地流泪。
正孤苦无依的,幸而小连来了,里里外外的帮忙,又宽慰她,女孩儿心情才好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