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献道:“我知道呢,自然是选着愿意跟着的来,我的人我清楚,绝不会为难他们。”
薛放稍微放心:“这倒也好,不过……我还得再想想。”
“你还是别只顾想这些了,横竖我自己心里有数,”陈献又看着他的右臂:“这、可有好转些?”
薛放眨了眨眼:“没、没怎么样。”
陈献从小跟他玩过,又是个聪慧之极的,打量着他的脸色,试探问:“真的?”
“我骗你干什么?”薛放嘀咕。
陈献想了会儿:“昨日看到仪姐姐,见她愁眉不展的,我只当大事不好呢……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怎么?”
“看十七哥你这个样子,我倒是不该多操心了。”
薛放眼珠转动,笑道:“臭小子,操/你自己的心吧,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,你再能干,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得步步留意。”
商议了一会儿,眼见到了沁州。
陈献下车,俞星臣安排人员调任布置等等,不在话下。
这会儿杨仪去看过了梅湘生,又过来看薛放,薛放道:“姐姐上来,我正有事跟你商议。”
杨仪忙上了车,就问何事。
薛放便把俞星臣想把陈献留下一节告诉了:“你说这俞巡检他眼里是不是没有闲人?”
杨仪听了心头一动,只“嗯”了声:“怪道方才看着俞大人拉着十九进内去了。原来是这样……已经议定了?”
“但凡十九有半点不愿意,我自然不答应,不过他倒是肯的。”
杨仪喃喃道:“若这样……倒也罢了,焉知不是好事。”
“什么好事,背井离乡的,十九又不是我……他可还有个母亲家里盼着呢。”薛放的声音放低了些:“儿行千里母担忧。”
杨仪听见他的声音有点低沉,知道他必定触动心事,忙转开话题:“那说了什么时候回去了?”
薛放告诉了她,又打起精神来:“我只担心他身旁没有可用的心腹人,虽然他想从鸡鸣县调几个过来,但这几天也不能空着,我想来想去,不如把屠竹留下?”
杨仪本不明白为何他好似跟自己商议,转念一想:“你是怕……留下竹子,小甘会……”
薛放笑道:“你说,把小甘也留下,怎么样?”
杨仪垂眸一笑:“你竟然也能替他们着想了?”
薛放道:“我怕你身边缺了人手,也怕你不乐意。”
杨仪此刻想到的,是宣王在宫内那句话,如果小甘能够顺势留在沁州,倒也不失为避祸之法子。就如同陈献一般。
方才听薛放说俞星臣要将十九留在沁州,杨仪心里想到的,无非是前世有关于陈十九郎在宫内的那种传说,本来她还不知该如何是好,倘若陈献远离宫闱,自是再好不过。
小甘亦是同样道理。
于是杨仪道:“不妨事,我跟她说,想必她也是乐意的。”
薛放握住她的手,嘿嘿笑道:“这一路上,我伺候姐姐。”
杨仪白了他一眼:“你能给我消停些,我就阿弥陀佛。”
下车后,杨仪把此事告诉了小甘,小甘亦喜亦忧。
小甘当然愿意跟屠竹在一起,可是就这么离开杨仪,却又非她所愿。
杨仪知道小甘的心意:“你若是只为我才为难,那大可不必,你只管放心留下,同竹子一起好生照看十九,他再怎么能干,也不过是这个年纪,你是心细机警的,竹子又向来稳妥,你们在他身旁恐怕还好些,只是……我却担心,留你在这里会不会也有危险。”
小甘眼红红:“我不怕什么危险,就是……不能日日跟着姑娘,我心里不受用……”
杨仪道:“胡说,只要你们能好好的,听俞巡检的意思,还是得尽快把十九调回去的,快的话不过是两三个月,慢的话……也无非一年。迟早你们还是要回京的。”
小甘拉住她的手:“姑娘……”
“不许泪汪汪的,我不喜欢。”杨仪摸摸她的头:“何况,你早不是一个被人卖来卖去的丫头了,跟着我,那也不过是咱们之间的情分,如今趁着这段时间,去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吧。”
小甘本来没落泪,听了这句,泪刷地冒了出来。
她猛地扑过来,一把抱住了杨仪。
车中薛放看着这幕,望着小甘双手紧扣杨仪的后腰,他便男女不分、一视同仁地撇了撇嘴。
沁州这边安顿了半天,主要是俞星臣奉命,对于本地官吏做了些升调降免的安排。
其实薛放对陈献的担忧,也是因为跟陈献感情甚笃,其实之前海州倭寇事发的时候,沁州本地自然也不得安分,有好些都聚集海州,想要一鼓作气推平海州,故而被一网打尽的极多,就算有零星漏网之鱼,也不成气候,不能再兴风作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