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司洲借着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，“寂北此举是将所有的隐患都扼杀了。且不说凛礼姑娘你进去能不能活，那里可还有神官，你如今的修为如何能是他的对手？”

凛礼是寂北的牵挂，寂北甚至连天狱诸事都已安排妥当，就是为了无后顾之忧，眼下他们如何能放凛礼去冒险？

她攥紧心口衣衫上的那朵夜谭，却是神色从容，“我有办法可以杀了寻昼。”她于天神神性中得到的暗示，在地脉之中看到的残存意识，就是为了等这一刻。

“你们就算不让我去，我也活不长了。”

自那日重得神女的神性和法力，凛礼便知她往后的日子，每一天都是侥幸。

原以为身为器灵的死局终于得破，却不成想还是沦为天神算计的一环。

众人皆是摇头，他们一点也不愿相信凛礼的说辞，这无疑是为了能去寻寂北而找的借口。

“我带你去。”

苏恒推开其他人，径直走到凛礼身前，他总算是好好瞧了她一眼。

百里宴显然不同意，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凛礼一旦有事，你让我们如何同寂北交代？”

“那也要有命交代才好！”

苏恒伸出手，极为神圣地望着凛礼，“我只知道，白夜寂北若死了，你会难过。凛礼，你曾助我化龙，我总要让你随心所欲一次。”

万千的鳞甲飞出，喧嚣着他的心意，也阻挡了那些试图留下他们的人。

“走！”

“等等！”

法术消失的那刻却早已不见了凛礼和苏恒的身影。

“早知道他会叛变就该一起关起来！”百里宴气急败坏，“眼下该如何是好？”

沈司洲握了握拳，“去龙渊殿！”

如此胡来，又任意妄为，真不愧是夫妻两。

——

龙渊殿深处，四处皆是法术留下的痕迹，惊海被扔至一旁，再无力量，此处刚经历了一场恶战。

“白夜寂北？”

寻昼擦着满脸的血，他如今这模样真像是地狱的鬼差，“你很了不起，自以为用这法阵就能困住我？可你怎么忘了，有了天神神性的我，便是这世间的法则！”

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寂北，却行的不急不缓，带着胜利者的姿态，于掌心唤出混沌回环。

那是昆吾护住此处的执念，即使过了千年依旧难已对付，“看来要释放此处的混沌灾祸，毁掉回环，还是要先除了你这白龙的灵魂啊。”

寻昼笑得狰狞，他们这么护着这个人间真不知道图什么？

“不让绮过来，是怕我害她吗？”寻昼理了理早已破损的腰带，“等你死后，混沌灾祸便会吞噬人间，到时我便可以营造一个全新的世界。”

他畅想着自己的一切，没有黑暗，只有美好和温暖。

寂北却是扯了扯嘴角，他自知不能完全消磨混沌灾祸，但还在其他人都在外面，待他死后，他们会守护好人间。

还有凛礼，她一定会怪自己又擅自行动了，也罢，怪罪想来能抵消一点伤心。

寻昼见他不语，却抬腿一脚踩在寂北的胸膛，讥笑道，“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真该让绮也看看。”

“我看到了！”

两人皆是一慌。

凛礼被混沌灾祸吞噬着寿命，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，让苏恒留在外面等她是明智的，不然就是毁了他的修为。

只是寂北怎么又不顾死活，他如今是寻昼的对手吗？

见到凛礼前来，寻昼却像是期盼了很久，他张开双臂，迎接着物是人非。

他当初是怎么注意到绮的，大概是嫉妒和孤寂使然。

寻昼虽为天神分身却被不容许有自己的情爱，直到那日，他看到了被白龙护着的月光，这才意识到，原来他缺的只是一件自己的所有物。

后来，他设计了白龙，让天神也看到了那月光，这才占为己有。可那缕月光太不听话了，她竟然一直喜欢着人间，哪怕是无数次的重复，依旧如此。

人间，有什么好的？！

“绮，能见到你，我很高兴。你是来杀我的吗？”

寻昼笑得温柔，却留下了一行血泪，他的绮，眼中从来就没有他。

好在提前将缚灵录给了寂北，不然她也进不来，凛礼并未理会寻昼，只是任由那金色的光华从心口飞出，在看到寂北恢复些力量后，才松了口气。

“寂北，你不该抛下我的。”

她皱了皱眉，眼前的寂北却是在摇着头，要不说他们有缘，竟都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。

寻昼怒气横生，绮就连现在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！

他站在她面前，却终究没有伸出手，“你是来杀我的吗？”

他又问了一次。

凛礼拾起惊海，她好像很久没用过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