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之前还有侥幸心理的话，这一刻邢江真正惊恐起来。

殷衡流号称南海商业巨子，在这南边沿海一带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。何况这里还是在他常在的松海，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。殷衡流虽然从商，可是影响绝不仅限于商场。据传，早年也有官员看他家大业大，想整他好分一杯羹，结果反被拉下了马。

邢江后悔了，满心绝望。惹了殷衡流的人，不会有好下场。

卫铭跟着殷先生上了他的豪车，就听他问了一句：“想吃什么？”

卫铭想说奶茶、凉皮、牛筋面等，可是看看人家殷先生西装革履，名表香车，总不好降低了人家的逼格。再说又不是他付钱，还是看人加安排吧，有得吃就成。就说：“都行。”

都行跟随便是一样的，反而不好决定。殷衡流思索片刻，拿了主意：“附近有家法国料理不错，去尝尝吧。”

卫铭点头：“好啊。”心里却道：看吧看吧，人家有钱人的逼格就是如此之高！

在同殷先生在那高档的法国餐厅吃晚饭的时候，卫铭有幸目睹了有趣的一幕。

他知道这位殷先生在外的时候身边必定有人的，不说时时刻刻前呼后拥，起码有个白助理寸步不离。这次却很惊讶地发现白助理并没有跟来，跟来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中年人——后来他知道这个是李助理。

这位李助理跟白助理是截然相反的人。白助理年轻，瘦高，长得清秀，气质还带着那么一点清冷，颇有种都市精英的高冷样子。而李助理矮胖，面上总带笑，看起来非常圆滑，虽也穿着西装，但整个就一油腻中年形象。在卫铭和殷先生进了餐厅的时候，李助理就在外边车边上等着。

起先卫铭还觉得有点怪异。这餐厅高档优雅，放着舒缓浪漫的轻音乐，在座的多是一对对男女，明显是情侣约会圣地嘛，来这吃饭，总给他一种他也跟殷先生约会的感觉？

好在肚子实在饿得狠了，他也没多在意，点了餐就开心地吃起来。殷先生太沉默，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聊天，加上觉得殷先生这样的人身边出现李助理这样的人，他总觉得有点滑稽，所以他在吃东西的空挡，就频频瞄向那位油腻中年李助理。

瞄着瞄着就发现李助理脸色突然一变，快步走进来。

发生啥了？卫铭内心好奇，他低头吃了一口虾仁酪梨沙拉，再不动声色地转换视线往门口看去，然后就是一乐。

只见李助理匆匆推门进来，“一不小心”撞上一位卷发红裙、身材妙曼的女郎，该女一声惊呼，杯中红酒猝不及防洒了出来，还全数泼在了自个儿身上。

这李助理撞人的时间、力道、角度把握的，简直妙啊。

卫铭看见这幕想笑又不敢笑，险些被噎住，连忙回头忍住，切了块牛排塞进嘴里，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：

美女一声尖叫：“啊！你这人怎么回事，走路不看路的！”

“哎呀！真对不起这位女士，是我的错，我没注意看路撞上了你，真抱歉！”李助理忙不迭道歉的声音，“纸巾给你擦擦！”

“......不用了！”人家认错态度这么良好，美女一时被堵住了，噎了半晌又道：“你这人怎么这样，我用餐的心情全被你弄坏了！”

李助理又忙道：“真对不起，为了弥补我的过错，我给您买单！”

毕竟这里是高档优雅的餐厅，客人都是挺有涵养的，该美女再生气也不好再说什么，免得留下一个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印象，只好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，又很不甘心地看这边一眼，才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了。

卫铭颇觉有趣，又默默转头去看了一眼。

只见倒霉美女在侍者指引下去洗手间，李助理则松一口气往老板这边看一眼，没想到刚好看待他兴致勃勃的眼神，李助理倒也不慌，还笑眯眯地朝他点头示意，然后往柜台去了。

卫铭回过头来，发现对面的殷先生正在看着他，目光有点莫名。卫铭一愣，问：“怎么了，殷先生？”

“喝酒吗？”殷先生问。沉稳的声线仿佛大提琴般优雅，又带着一丝陈年美酒般的醇厚，说不出的好听。

卫铭有点奇异，可能是气氛太浪漫了？不然之前怎么没发现殷先生声音这么好听的。

然后他下意识想到：是不是自己夜夜喝酒的事情被发现了，殷先生才有此一问？那现在是说喝呢还是不喝呢？好纠结啊。

正想着，又听殷先生温声说了一句：“前段时间葡萄酒展会有几瓶酒不错，现在正好可以尝尝。”

卫铭不纠结了，期待地点点头。

殷先生于是招手将那边结好帐的李助理过来，吩咐一声。李助理很快去车上将酒拿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