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丞相和陛下灵魂互换后(186)
柴桑榆背起了苏墨秋,他见了苏墨秋这副样子, 心头不知为何倏地揪紧,哽咽道:“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子?”
“……哪样啊,”苏墨秋反而笑着安慰他, “我又没断手断脚,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……你不懂,你不懂, ”柴桑榆流着泪摇头, “你这都是内伤, 伤在脏腑,外轻实重, 要只是皮外伤反而还好办。”
“哎呀柴桑榆,”苏墨秋开玩笑道,“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。你省着点眼泪,等我真死了再哭,成不成?”
这般称呼还是让柴桑榆顿感陌生,柴桑榆把苏墨秋朝上背了背:“你伤成这样,还有心思说笑话。”
苏墨秋无力地靠在柴桑榆肩头,拼命忍着呕血的冲动,低声道:“你这人呀,怎么跟林黛玉一样,多愁善感的。”
柴桑榆在领口处蹭了蹭泪珠,抽咽着问:“……什么林黛玉,她是谁?”
苏墨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:“没什么没什么,是位好姑娘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,”柴桑榆啜泣道,“我见你这样,我心里也难受……可你偏偏不当回事……”
“我这不、这不还活着吗?”苏墨秋道,“你别哭啊,听我、听我给你唱首歌。”
他哪里唱得出来什么曲调,只哼了几声,含糊不清道:“……赢也好输也好,总难预料,喜也好悲也好,大梦一场随风飘,爱也好恨也好,不如把盏醉今朝……过桥最难过的是独木桥,走路最难走的是阳关道,做人最难求得乐逍遥……”
柴桑榆看他那样,又心疼又有些想笑:“别唱了、别唱了……省点力气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苏墨秋点了点头,气若游丝,“是有点难听……那我不唱了、不唱了,你别难过啊……”
身上逐渐虚软无力,脸颊也苍白如纸,毫无血色,苏墨秋忍着浑身剧痛,喉中腥气弥漫,凛冽寒风加剧了他的痉挛。苏墨秋倒抽着冷气,连咳血的劲儿都没了,他慢慢闭上眼睛,任由血沫沿着唇角滴滴答答地落下。
“咱们去哪儿?营地怎么走?”柴桑榆轻声询问。
苏墨秋无声地靠在柴桑榆肩头,发不出一点儿声音。
“……苏繇、苏繇?”听不见苏墨秋声音的柴桑榆顿时六神无主,“苏繇?你说句话、说句话……你别吓我……”
柴桑榆惊慌失措地回头去看,才发现苏墨秋的血已然染红了自己的衣袍。
柴桑榆大惊失色:“苏繇、苏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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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慕安叫人烧了点热水,他简单洗了遍身子,刚擦干头发上的水,就听见外头有人来报:“陛下,昨夜泄露消息,放敌军入营的人已经抓到了!”
发丝上的水还未干透,沈慕安拧了拧,也不束发:“把人带进来。”
“是!”
慕容溯和晏无霜立刻提了三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进了大营。
“跪下、跪下!”
沈慕安只看向晏无霜和慕容溯:“都是赫连冲安插的人?”
“不,不是,”晏无霜答道,“准确来说,应该是被述律丹收买的人。”
乍一听见儿时好友的姓名,沈慕安不可置信地抬头:“……是他?”
慕容溯和晏无霜暗自交换了眼神。
“陛下,”慕容溯道,“据微臣的情报可知,述律丹在匈奴内部的作用,应该相当于是组织密探的首领,就像宣闻玉宣大人那样。前日述律丹虽然随着赫连冲匆匆而退,可城中他所留下的人手依然还在。这三人之前进城维持秩序,多半是那个时候被收买做了内应的。”
“只有这三个人?”
晏无霜回道:“目前查到这三个人。”
沈慕安回忆起前尘种种细节,莫名觉得一阵头疼,他拇指轻揉着太阳穴:“你们不知道述律丹这个人的心计。”
他布置的人手,远不及于此。
前世里沈慕安也没少收到关于匈奴密探的汇报,他蹙眉回想起其间的细节,忽地想到了什么。
……脚趾。
白鹭阁前世给他呈上来的揍报里提过,为了方便接头,也为了防止有人冒充混入,除了约定好的暗语之外,还有一项特殊的辨别自己人的法子。
那就是检查脚掌小拇指的指甲。若是那处指甲盖天然开裂,状似花瓣,那就是匈奴人独有的标记。
“让全军所有人都把鞋子脱了,现在,”沈慕安霍然起身,“一一检查脚趾,小指上有裂纹的人,极有可能是匈奴人。”
晏无霜有些意外:“陛下怎知……”
“先去办。”
“是。”
“陛下、陛下……”
沈慕安认出来那是季子羽的声音,还没等他问一声怎么回事,季子羽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外头的雪地里,哭着道:“陛下,末将无能……苏相他、他不见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