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星罗这才意识到,他当着江策的面说出了惊人之语,心里一紧,担心江策认为他阴暗恶心。
可江策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,只有浓浓的担忧。
关星罗垂下眼,用眼帘遮挡自己的情绪。
关宗誉万万没想到关星罗会用他和关皓的人身安全当成威胁的筹码,既震惊又愤怒,他生气地说:“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了?”
关星罗掀起眼皮,刚要开口,这一回裴颖珊阻止了他。
她让关星罗稍安勿躁,对关宗誉说:“关老先生,几个孩子说了这么多,我不信你没有触动。”她的语气平静,感染着其他人,让气氛变得平和,“我们都是大人,没有孩子身上的那股冲动,您作为长辈肯定思考更多。”
既然撕破脸皮,用不着虚与委蛇,关宗誉说:“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。”
裴颖珊说:“以您的手段和能力,对付几个小孩子不在话下。”
哪怕关星罗手里拿着母亲的基金,哪怕他可以用人身安全威胁关宗誉,关宗誉都有无数种方法摁死关星罗。
就像对待商业对手那样。
“我只问您一个问题,您真想那么做吗?想像对待仇人那样对待星星。”她幽幽地问,“你对他一点亲情都没有么。”
关宗誉可以不择手段地让关星罗屈服,但就像关星罗说的,只有鱼死网破的结局。
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吗。
亲人变仇人,何至于此。
裴颖珊进一步提醒:“星星马上就高三了,现在正是关键时期。”
如果这时候出事,一定会断送关星罗的前途。
关宗誉冷冰冰地笑了笑,嘲讽地说:“你们一下子给我定罪,一下子威胁,现在又打亲情牌,正的反的全被你们说完了。”
他不再看关星罗,而是对关皓说:“站在那里做什么,还不过来。”
关皓再也经不住吓,立刻跑回爷爷身边。
关宗誉冷厉地望着关星罗和裴颖珊,说:“我等着法院的传票。”
说完,他领着关皓往宾利那边走,两个人直接上车,保镖们互相对视,领会了董事长的意思,替关宗誉关上车门。
宾利带着奥迪驶入黑夜,穿过老旧的街区,扬长而去。
江策眨眨眼,问:“他就这么走了?”
裴颖珊抱着胳臂,看着车辆离开的方向,说:“他这是退让的意思,成年人嘛,绝对不会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,他这么做已经意味着妥协了。”
她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关星罗和江策:“你们真厉害,我本来以为会起大冲突,一直捏着手机,准备看着不对就把警察朋友喊来。”
结果只靠嘴巴,就把事情解决了。
江策和关星罗手牵着手,站在那里,两个人都有些无法回神,江策懵懵地问:“意思是,关星罗自由了?”
裴颖珊笑着点点头,说:“至少暂时关先生不会强迫星星回去。”
“不过也不能完全放心,我们要趁着关先生这时候心软把手续办了。”裴颖珊补充。
他们口中的上法庭不是说着玩玩,关星罗母亲的基金曝光,后续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处理。
江策转过头问关星罗:“那你现在怎么办,是去外公外婆那边吗?”
关星罗摇摇头,说:“妈妈给我留了一套房子,我打算一个人住。”
他跟关宗誉说他要搬出去,不是假的。
江策立刻对关星罗肃然起敬,关星罗还没成年就要自己独立了。
实际上关星罗早就开始私底下做准备,所以才会告诉江策,他都安排好了。
江策抬头望天空,看到星星在夜幕上俏皮地眨着眼,说:“今天太晚了,不如你住我家吧。”他不好意思地笑,“虽然我家小了点,我们两个挤挤也能睡。”
这个提议太诱人,关星罗下意识就要说好,裴颖珊咳嗽一声,说:“我刚才还说有很多事要做,趁热打铁,分秒必争懂不懂。”
江策立刻改变主意:“好吧,那就算了。”他对关星罗说,“那你快点跟裴阿姨一起去做事,别耽误。”
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,别功败垂成。
关星罗张张嘴,最终还是说:“那我走了。”
江策依依不舍地看着他:“我在学校等着你。”
关星罗扬起唇角,笑容温柔缱绻,眼眸里恨不得能滴出水:“好。”
裴颖珊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年轻,闲凉地说:“你们说着走,倒是把手松开啊。”
两个人同时一愣,这才发现他们还手牵着手。
江策的脸蹭一下红了,连忙把手从关星罗的掌心抽出来,说:“好了好了,可以走了。”
关星罗手心突然一空,不适应地抽动手指,幽幽看向裴颖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