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乔楷从没认真看过主席台,但看宋朝闻也看得眼熟了。
这样的好学生, 成绩优异,温和有礼,外貌也出色, 是老师的心头宝, 也是全校学生的典范, 如今坐在这里,客气说要教他, 还谈论他做的题册,让他非常焦躁。
他知道宋朝闻跟江策熟识,宋朝闻时不时会来找江策,校庆的时候宋朝闻也出现过,给江策加油。
那时候乔楷跟宋朝闻打过照面,对这个人的感触还不深,如今头一次面对面交锋,乔楷感受到莫大的压迫感。
乔楷下意识看向江策,发现江策看着宋朝闻,眼神里有着佩服与欣赏。
乔楷心里一沉。
宋朝闻一进来,就夺走了江策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。
江策见乔楷看他,笑着说:“朝闻哥比我讲得好,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,你好好听听。”
一声“朝闻哥”,无比刺耳。
乔楷忍住心里的烦躁,对宋朝闻说:“那你讲。”
宋朝闻直接挑了一题,开始给乔楷讲解。
乔楷越听越心惊。
宋朝闻知道乔楷公式和原理都很欠缺,干脆把公式的推导融入解题过程中,一点一点把题干掰碎,讲给乔楷听。
等讲完一遍,他用笔在稿纸上划出重点:“一,二,三,其他都不用记,只用想着这三步,自然而然就会算了。”
他态度平和,语速不快也不慢:“如果你记得公式会更快,现在这样也不要紧,照样做得出来。”
乔楷不得不承认,宋朝闻确实讲得透彻,就算是基础很差的他,也能听懂,并且奇异地记住了宋朝闻勾出来的三个要点。
江策在旁边感叹:“朝闻哥,你还是这么强。”
江策再次心生遗憾,这几次考试他回回第一,渐渐生出一种独孤求败的孤独感,今天听见宋朝闻讲题,像遇见了知音,又像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,渴望与之一战。
可惜他们不在同一年级,要不可以一决高下。
乔楷则是第二次心脏下沉。
他打架那么厉害,江策都没说过他强,却夸宋朝闻。
学习的领域,他被宋朝闻在江策面前降维打击了。
宋朝闻又讲了几题,认真地叮嘱江策:“你要给他整理知识点。”
江策点点头:“如果他能继续保持,我把我的笔记改良一下给他,但他现在要先把期末考试应付过去。”
宋朝闻笑道:“也行,如果期末成绩有进步,尝到甜头,以后更有动力。”
明明是在讨论他的学习计划,乔楷却觉得自己像局外人,他又不能在两个好学生面前暴走,无比憋屈,只能说:“差不多了,再多脑子装不下了,回去吧。”
江策也觉得足够了,说:“那好吧,今天到此为止。”他冲宋朝闻笑,“谢谢你,朝闻哥。”
宋朝闻也笑:“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,我还找你有事。”
江策这才记起来,宋朝闻的目的是找他,而不是给乔楷当辅导老师。
乔楷本来想走,一听又不动了,但宋朝闻不给他机会,笑眯眯地对乔楷说:“能不能给我和江策一点时间,让我们单独相处。”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江策劝乔楷。
乔楷很不情愿,可宋朝闻都这么说了,如果他不答应,跟有礼貌又好脾气的宋朝闻相比,不是显得他胡搅蛮缠。
面对知识分子,乔楷感觉自己是个莽夫,只能狼狈撤退,说:“那行,我走了。”
说完,他拎起书包直接走出教室大门。
江策嘀咕:“没礼貌,给你讲题,也不说声谢谢。”
宋朝闻笑:“没事。”他不动声色地把江策的注意力从离开的乔楷身上拉回,说,“时间不早了,你也该回去吃饭,我们一边走一边聊。”
江策想想确实,收拾东西,最后锁好门,跟宋朝闻一起走在走廊上。
下楼梯的时候,江策问:“朝闻哥,到底找我有什么事。”
宋朝闻依旧不急,而是说:“我本来以为自己足够游刃有余,到了高三也应该没有问题,真正经历过才知道,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。”
江策看向他,安静地听他说话。
“身处那个环境中才明白,无时无刻都在焦虑,想着自己应该做得更好。”
江策理解宋朝闻。
他同样经历过那种阶段,明明每次都是第一,照理来说可以高枕无忧,却始终在审视自己,是不是哪里有欠缺,是不是有的知识没有学到,整日担心自己阴沟翻船,一遍又一遍地查漏补缺。
这种状态会贯彻整个高三,一天没有高考,一天不会终结。
对于江策来说,他甚至现在也这样,哪怕他参加过一次高考,眼下也不敢松懈,所以才会继续刷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