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他离开了教室。
江策满脸震惊,他就这么走了?下个学期没有跟宋朝闻相处的机会了,他一点都不惋惜?
宋朝闻等关星罗离开,回头对江策说:“刚好我有事跟你说。”
江策眨眨眼,见宋朝闻一脸严肃,跟着正色,问:“有什么事你说吧,朝闻哥。”
宋朝闻停顿一下,才开口:“我去了解了一下你家的情况。”
江策怔怔地望着他,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。
宋朝闻查这个干嘛。
宋朝闻表情温柔,语气和缓:“根据我浅薄的判断,你家的债务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,如果能跟借贷公司打官司,说不定能免除多余的利息。”
江策也查过,理论上能这么做,但耗时耗力,还不一定能赢,毕竟当年曲兰签了合同,这种借贷公司的法务不是他们普通百姓能抗衡。
江策低下头,说:“我没有钱。”
宋朝闻笑得温柔:“我家里有亲戚做法律方面的工作,要不你给我你们贷款的资料,我拿着去问问?”
他说得委婉,实际上以宋朝闻的性格,如果没有很大的把握,他不会开这个口。
而且他也不会要江策的钱。
江策深刻地知道这些,瞪大眼睛望着宋朝闻,喉口堵住,说不出话。
宋朝闻一直都像大哥哥一样,温柔可靠,仿佛有了他,任何事情都能解决。
如今他这么说,江策有种预感,家里的事可以解决了。
*
关星罗走出辅导机构的大楼,司机不知道他会提前离开,还没把车开过来。
他没有给司机打电话,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一顶帽子,扣在头上,沿着马路往前走。
辅导机构设置在闹市区,旁边就是一个购物广场,关星罗走进广场,直接上到顶楼,进入顶楼的会所。
戴着棒球帽的少年出现在装潢奢侈华丽的会所颇为突兀,但关星罗神态自若,丝毫没有任何局促。
侍者出来迎接,他说了一句话,立刻就被引到包间里。
关星罗坐在包间的沙发上,望着桌上香气袅袅的金骏眉,一点都不想喝,抬起头问:“有没有可乐?”
*
裴颖珊走进包间的时候,看到亡友那个长得过分漂亮的儿子坐在沙发里,捧着一瓶可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。
裴颖珊坐到关星罗对面,没好气地说:“四位数一晚的包间,你就喝这个?”
关星罗喊了一声:“裴姨。”
裴颖珊点点头,交叠着长腿,高跟鞋勾在脚尖,开门见山:“说吧,找我什么事?”
关星罗没有直接回答问题,而是说:“爷爷不喜欢我跟你见面。”
裴颖珊笑了笑,红唇拉出一个嘲讽的弧度,说:“因为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嘛,他怕我在你这边说关家的坏话。”
关星罗顺着话说:“所以,我是偷偷来找你的,他不知道。”
裴颖珊挑起眉毛。
裴颖珊四十多岁,保养得很好,看着像三十,身上穿着手工套装,腰细腿长,美艳又干练。
她听见关星罗这么说,缓和了神色:“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。”她望着关星罗,“小鬼,我知道你的意思,你妈妈让我照顾你,我肯定会做到,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。”
裴颖珊以为关星罗找她要钱,除此之外,她想不出关星罗喊她见面的理由。
关星罗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纸,放到她面前,淡定地说:“你可不可以帮我搞定一家借贷公司。”
裴颖珊一愣。
她看了关星罗一眼,拿起桌上的材料查看,表情有些不对劲,说:“这种公司都是做擦边高利贷的生意,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。”她疑惑地问,“你爷爷对你这么抠?你要出去借钱。”
说着说着,她开始思维发散,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哪种情况下会与借贷公司产生联系,简直不言而喻。
裴颖珊柳眉倒竖:“难道你在外面赌博?”
关星罗从始至终都很冷静,说:“没有,爷爷对我很大方。”除了会查看他花钱的情况,“我也没有赌博。”
他说道:“这种公司对于你来说跟芝麻一样,一只手就能按死,你随手处理了行么?”
裴颖珊盯着关星罗琢磨,说:“为什么不找你爷爷。”
关星罗不说话,用沉默当做回答。
对面的少年静静地坐在那里,没有笑,面容阴沉,眼睛黑得能吸人。
裴颖珊从关星罗的脸上,依稀看到了好友的影子。
她记得这小子小时候挺爱笑的,而且还粘人,每次她去找他妈妈的时候,他就跑过来甜甜地喊“裴姨”。
如今他长大了,却变得像黑森林一样阴郁。
裴颖珊知道关家的事,也知道关星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,自从他爸爸妈妈出事以后,她与关星罗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,她叹了口气,说:“行吧,但你得保证你跟这些不正经的公司没关系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