廊下女子何人(135)
诸臣面面相觑,稀稀拉拉的说是,跪地恭送了晏潇后陆续出了殿门。
侍卫上前拉走了跪在地上的三人,段钦尧想扶泫凰,被她挪开了手。
她看了眼内殿方向,凌淞轻声说走吧。泫凰低着头努力压抑自己的眼泪。
段钦尧说:“她…还在外面,要不要看一眼。”
泫凰抬起头,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:“不看。”
段钦尧心里一痛,他又想起来学堂里的泫凰,从青州回来后他就总是梦到学堂里的泫凰,梦醒时怅然若失。
他看着表情坚毅冷漠的泫凰,心里明白那个泫凰似乎已经不复存在,现在的泫凰甚至不肯看一眼自己的生身母亲,只仇恨的盯着内殿。
他知道情有可原,但目睹泫凰目送佟巧岫离开时的神色,还是免不了心惊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泫凰去看一眼那女人的理由是什么,好像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爱的那个泫凰还在。
“凌淞,你要爵位吗?”泫凰看向凌淞。
段钦尧面露不解,因泫凰对凌淞好而产生的嫉妒,还有此时她所想所说,都让他心里难过:“此时?”
凌淞回答:“宗姬让我要,我就要。”
“好。”泫凰点点头:“我的朋友所剩无几,我会好好待你们。”
“琢儿。”段钦尧看着她:“你还想着这些…”
泫凰如双脚灌铅般走出去,她好像得到了很多,但又都离她而去,她只想亲手抓到什么,手握紧时反倒什么都没有了。她想维护的也逐渐有倾覆之兆。
她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,白布映入眼帘,泫凰逃跑了。
凌淞看着她走开,对段钦尧说:“你在想什么。”
“我在想雪夜山上,哭不出来的泫凰。”
凌淞不明白:“什么意思?”
“好没意思。”段钦尧喉头发涩:“我以为她看起来冷漠,心是热的。原来都是我想错。”
“你别发癫。”凌淞推他一把:“你也配说别人冷漠?琢儿是宗姬,又不是突然成了宗姬,你与她成亲前不就知道了吗?”
“我不与你说。”段钦尧离凌淞越来越远。
他可以帮泫凰折腾,但他无法接受她变得迷失于权利。
苏绝身旁的跛脚侍从,段钦尧想到了他,又想到了死在祠堂的祖父,还有祠台之下的血字。
他好像从锦国公府出来了,恍然间又还在里面。
段钦尧追上泫凰,她真扶着栏杆眺望远处,她经常这样,段钦尧想起了在佟府吃席那日,醉醺醺红了脸颊的泫凰也在栏杆上,明艳动人撩人心弦。
“钦尧。”泫凰说:“再也没人能说我不是浔王府宗姬了,我是娘的女儿。”
她每说出口一个字,段钦尧就难受一分。
“等等我。”泫凰想起来什么似的,被他要求的段钦尧却并未等在原地,而是朝外走去。
泫凰回头看了他一眼,想说什么又没说,还是坚持回了中乾宫。
持务殿内殿,宿莽正拿了什么东西要走,泫凰走进去,“我父亲呢。”泫凰问。
泫凰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淡然,她此时觉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变了,从前她享受这些诧异,她要当所有人眼中蜕变惊天的宗姬,她要做浔王府最冷漠的砥柱。
女子已死,她拒绝看她一眼。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冷漠了,她忧虑自己的伪装变成了事实,才觉得那不是要成为的自己。
她要变强大,冷漠只是变强大的手段,并不是她的目的,这些都是她在浔王身上学到的。她所排斥的却是她内心里最赞同的,她不得不承认。
“殿下去见从寺院来的女子了。”宿莽看她的眼神幽深,“请便。”宿莽走了。
泫凰看着案后两把椅子,手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上拍了两下,她目光看向龙椅,心想这又是什么好东西。
眼泪掉在奏折上晕开了字,泫凰想擦掉,越擦越花,最终怒不可遏的撕毁了奏折扔到了火盆里。
“一团废话。”泫凰小声自言自语,好像这样说她撕毁奏折的行为就变得合理。
她闭着眼睛坐了很久,门外的眼睛看着她,在以为她已经睡着时看见她又睁开了眼睛。
泫凰拿出了明黄色的圣旨,门外的眼睛瞪大,看着她在圣旨上利落的写着字,毫不犹豫的拿出大印盖了了上去。
门外的人手放在了门上,想推开前泫凰看了过来,明明泫凰看不见自己,他却觉得自己被看见了,在那样的眼神下他又退缩了。
泫凰把圣旨藏在怀里,又拿了空圣旨出来,这次没有写字,像在画画。
素屈斋通往这里的门开了,泫凰没抬头:“皇舅父。”
“你知道了。”晏潇在一旁浔王批奏折的椅子上坐下,丝毫不介意旁边做了谁,他这一辈子需要介意的事很多,这件最排不上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