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雨眠(37)
林疏桐心里已经在喷火,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。
“你们大佐是什么意思?荣发银行的行长都敢抓,现在还要来围了他的房子?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?”
藤田故作惊讶,“原来蒋夫人还不知道,蒋行长是共方的人,现在已经被抓到司令部的大牢里了,你说我们司令部的招,他能扛过几道?”
司令部逼供的刑罚想来以“狠绝”出名,一想到蒋屿澈被抓到了那样的地方,林疏桐好像被什么堵住,喘不过气来。
山野川是入了夜来的,目的明显,直奔林疏桐卧房,还假客气地敲了敲门。
林疏桐匆匆在睡衣外套了件及踝的大衣,打开门。
“林小姐,久仰。”
这还是第一个没喊她“蒋夫人”的。
林疏桐直接跳过这些不必要的客套,“山野川大佐有什么事?”
能毫无动静地从下面那队人马中进入蒋宅并上到二楼,应该就是那位山野川大佐了。
山野川笑笑,“没事,这几天我就住在隔壁,来串串门,和美丽的林小姐打个招呼。”
隔壁...他的意思是要住在蒋宅的客房。
林疏桐对他的油嘴滑舌感到恶心,只说,“大佐自便就好。”
语罢便要关门,却被军靴抵住。
“大佐还有什么事?”
这山野川长得白净,不似个沐浴在炮火中的人,戴着副眼镜,却更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。
林疏桐最烦这种表里不一的人。
山野川意有所指,“林小姐若是一人睡觉害怕,在下可以...”
“啪”的一声,林疏桐将人关在门外。
山野川抚了抚手背,这个中国女人脾气还挺烈,他喜欢。
一连三天,山野川都要来这么一出,林疏桐根本不买账。
同时,蒋宅上下无一人可出入,大家不禁怨天载道。
林疏桐想法子和山野川提了,让身份安全的人先回家。
山野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林疏桐一番,半天才说,“行啊。”
当晚,林疏桐的房门又被敲开。
“我帮了林小姐这么大一个忙,林小姐不该好好报答一下我?”山野川意有所指。
“我这一条命够不够?”
山野川试图挤进卧室,“林小姐何必如此?只要陪我一晚...”
林疏桐甩开他的手,“山野川大佐别忘了,我是有夫之妇,要是传出去,对大佐的名声可不好。”
山野川仰天大笑,“名声?林小姐不妨去街上看看,有谁敢说我们一句不好?”
林疏桐紧抿双唇,眼神中满是愤怒。
他说得对,如今这社会,有谁敢说一句真话?
林疏桐冷冷一笑,“山野川大佐说得对,确实是没人敢,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效果吗?徒有其表罢了。”
山野川也不恼,顺着她的话往下说,“那又如何?弱肉强食,你们反抗得了吗?”
林疏桐的指甲已经掐到了肉里,脸气到发白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山野川盯了她半晌,突然笑了笑,“既然林小姐不死心,那不如跟我过去看看。”
“看什么?”
“看看你口中所谓的丈夫,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狗模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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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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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野川倒真带她去了。
第一次坐军绿色卡车,沿路每个关卡都受到极为尊重的敬礼,林疏桐坐在副驾驶,双手紧紧交错,一时间百感交集。
监牢在最深处,绕过重重回廊,好似翻山越岭,每一步都踩在荆棘上,脚底流血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。
蒋屿澈被关在最里面那间。
称得上是最重要的犯人之一。
地下共方的高层,又是银行行长,所能接触到的机密文件不在少数。
一旦能撬开他的嘴,这些人获利可想而知。
林疏桐的心像是缺了一角,有西北风在往里灌,既是心疼,又是自豪。
边走还在边记来路,绞尽脑汁想着能救人的法子。
山野川阴险狡诈,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,“别动歪脑筋,你仔细想想,我怎么敢光明正大带你进来的?”
蒋屿澈被绑在十字大架上,头发散乱,脑袋无意识垂着,衣服已叫人剥了去,即便如此,林疏桐也无法看清平日他挺阔分明的肌肉——如今已被数不清的血痕覆盖。
林疏桐紧抓住监牢的栏杆,眼睛被泪水蒙住,试图唤醒蒋屿澈,但他丝毫没有反应。
有人向山野川行礼,山野川挥了挥手,那人又继续拷打逼问。
一桶冷水浇下,一块烙铁贴上去,蒋屿澈即刻抬起头,面色隐忍,不愿叫出声,血与水交会,朦胧中,他好像看到了梦中人的脸。
山野川得意妄为地笑了笑,“你是叫不醒他的,在这里,只有刑罚才能叫醒犯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