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笨蛋美人共用一个身体(211)
沈欢歆又不能真的睡过去,但因睡眠不足,整个人便比往常还要呆,却也听话,被人牵制的小木偶一般,随着众人该跪拜的时候乖乖跪拜,该念祭词的时候就念祭词。
如此一直到了巳时初,忽而起了变故。
天地坛设在京城南郊,嘉泽山的一处分岭钟岭之上。
钟岭之阳设天坛,钟岭之阴设地坛,除了天地坛,钟岭上还坐落着社稷坛、太庙等因地制宜的坛庙建筑。
暮春时节,山上绿树成荫,层层叠叠的树叶随风而动,互相摩擦,发出沙沙声,各色建筑星罗棋布般列于其间。
单观其地势,此处易守难攻,皇帝出行自是严加戒备,禁卫军队列俨然,肃然护在山下,而京营也在离这里不远处。
因此天子在祭祀中途被打断,听那两股战战的宫人言有暴民作乱,且快要杀上山时,自是怒不可遏。
守在山脚下的禁卫军被逼到山上,孙统领奔到圣驾之下,惶急道:“陛下,祭天大典不能再继续了,那暴民皆是一群不要命的江湖草莽,当下禁卫军不敌,都督大人已经持将令往京营调增援,然而以防万一,龙体安危为重,请陛下随臣暂避险境。”
建和帝此时身穿大裘,头戴冕旒,端的是庄严神圣,却被作乱暴民逼迫至此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气得无言。
他站在天坛上,低头于陪祀臣僚中搜寻一番,看见威远侯拔开乱糟起来的人群,找到了自家妻女,护在身后。
建和帝眯了眯眼,深觉此事太过于蹊跷,难不成是威远侯在底下搅弄风云?
满天黑云沉沉压下,似乎触手可及,风雨欲来。
天子正了正冕冠,被孙统领护卫着退至深山。
沈欢歆牵着母亲的手,被父兄护在身后,同样往山间密林退去。她是不聪明,但直觉一向敏锐,总觉得将要发生什么,因此当事态爆发时,并无那般恐慌。
身穿华服的权贵方才还高高在上,代表着天下民众祭祀这天,现在却皆灰白着脸,仓皇出逃。
李都督手持将令前去京营搬救兵,却发现那营中空无一人。他拍马急忙赶回去,便见那群暴民将快要攻上去了。
护卫在山脚下的禁军少说有五千人,暴民不过一千人众,却都是以一当十的狠角色,而禁军中一半是权贵子弟前来混资历的,这其中大多都是绣花枕头,自然不敌。
不知这群草莽为何聚集在此,竟要行刺皇帝!
李都督终于找到了谢准,他并未抵抗暴民,甚至在一人差点被踢下山时,拉了那人一把,他这举动做的隐蔽,旁边忙着同人缠斗的禁军没能看到,李都督却是看个正好,他心下一骇,转而便是大怒,“谢准!你在干什么?!”
谢准闻言看去,“大人不是去调兵了?兵呢?”
李都督哪里知道?他去的时候京营没人,空无一人!那万人之师凭空不见了!得不到京营增援,已经向各处发起调令,但离得最近的兵营派兵来,最快也要两个时辰,到那时,还来得及吗?
他此时心下是惊惧不已,快马奔到谢准跟前,瞪着他道:“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,兵呢?兵呢?!”
谢准无声微笑了下,“我哪儿知道?”
都督府上下防范着他,掌兵之权从来没有交给过他,兵权一直在李都督、孙统领和陈同知手里。
李都督瞪大眼,白眉倒竖,气得脸红脖子粗,不断呼哧着气。
谢准怕他气死,好心提醒道:“都督一来一往想必耽误了不少时间,瞧这’暴民‘都要冲上山了。不过还好,陈同知抄了近道,率京兵从钟岭背面行军,想必快要与陛下会和了。届时龙体无恙,大人放心吧。”
顿了下,他又话锋一转,“不过都督为何迟迟未能救驾,陛下总要过问一番,大人可要好好想个说辞了。”
李都督脸色大变。
便是这时,天上落起了小雨,那暴民都快冲上了山顶,却见其中一个头领似的人高呼一声:“下雨喽,该撤了兄弟们!”闻言,这群草莽也不恋战,收了兵械抽身离去,正如来时那样突然,去时也是呼啦啦一群,各自吆喝着,很快离去,就像只是来此玩闹了一遭。
……不对!这群人训练有序,哪里是什么草莽?!
这场闹剧几乎无人死亡,禁军这边受伤的,也并未被伤到要害。
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…”李都督望着那下山、飞快隐去踪迹的’暴民‘,喃声道,“不过本官在陛下身边当了半辈子的差,陛下总不会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