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来此的正经事,姜檐忍下了这口气,闷声道:“想从你这里找一个口风紧,医术高明的大夫。”
姜筝细长的眉微挑,“要口风紧的大夫做什么?”
挂在姜檐身上的昭文,对他俩的交谈不感兴趣,扭动着屁股,抬手偷偷拨弄探在她舅舅头上的梅枝。
姜檐薄唇抿成一线,明显不愿意说。
姜筝也不急,徐缓道:“你总得告诉我,你要治什么病的大夫?”
姜檐沉默数息,眼神飞快瞟了一眼姜筝,“要一个能看分化的大夫。”
姜筝用一种寻常的口吻道:“小卫要分化了?”
姜檐一脸震惊,“谁与你说的?”
本来姜筝还不确定,见姜檐这个反应,她啧了一声,“看来还真是小卫。”
先前姜檐为了什么阴坤布料找她,那时姜筝便觉得不对,但因为卫寂的年岁,她没有深想。
姜筝:“小卫怎么这个年纪分化?”
姜檐:“我也不知道,所以来你这里找大夫。”
姜筝不解,“怎么不叫李赫存来看?他就是此科圣手。”
姜檐支吾起来,“先前我问过他分化的一事,总之不能找他。”
姜筝打量着姜檐,忽地反应过来,“你是不想旁人知道小卫要分化?”
姜檐皱起眉,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姜筝笃定道:“看你这反应,小卫是要分化成阴坤了。你怕他分化后,有人先你一步将亲事订了,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。”
依照祖制,太后薨逝,姜檐要守孝一年才能议亲事。
其实儒道主张五服之内守孝三年,但姜檐是太子,只需守一年,就会有言官来劝谏,要他为了子嗣早起成婚。
“本宫的弟弟竟也到了思春的年纪。”姜筝戳了戳姜檐的心口,打趣道:“为了娶上老婆,还满是心眼子,小卫知道这事么?”
姜檐昂起下颌,“他自是喜欢我,他从十四便开始喜欢我。”
看他这个得意的样子,姜筝忍不住笑了。
第24章
见卫寂在纸上写了数十遍名字,许怀秉眸光波动,开口说,“写字也要手感,你现下若是没有,可以等两日。”
卫寂摇了摇头。
他了解他父亲,拖得太久对方一定会说,“左右不过两个字,你这墨迹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?”
又写了两遍自己的名字,卫寂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拖着,许怀秉也走不了。
怕耽误许怀秉的事,他选了几个还算满意的字样,拿给许怀秉看。
卫寂一脸忐忑地问,“有好看的么?”
许怀秉看过之后,抬手指了其中一个。
卫寂正要回去写,转身走了几步,便听到身后的许怀秉叫他的名字,“卫迟。”
卫寂闻言一怔,他的乳名叫迟迟,整个侯府只有他母亲叫过,因为迟字在他母亲家乡寓意很好。
许怀秉知道这个乳名,是卫寂给他看自己外祖父留下的手札时,里面夹了一封卫寂母亲生前写给他的信,开头便是‘迟迟’二字。
自他母亲过世后,便没有人再这么叫过卫寂。
许怀秉一句卫迟,亲昵之中又带着内敛的克制,倒是符合许怀秉的性子。
“我在茶寮所言,一字一句皆由心而出,你若肯嫁,我会护你周全,予以敬重。”
许怀秉的眼眸如一面水镜,凝视着卫寂,映出他错愕的模样。
上次许怀秉说得含蓄,这次算是挑明了。
他的求娶直白、平和,还有带着他惯有的理性。
先将自己能许给卫寂的抛出来,至于要不要由卫寂来选。
半晌,卫寂的喉腔才吐出声音,“我未必会分化,而且当初也不一定是因为蛇咬才迟迟没有分化,你不必如此。”
他委婉地拒绝了,许怀秉那般聪明的人,此刻却像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。
许怀秉神色不变,那双剔透的眸泛着温润之色,他道:“你便是没有分化,我今日的话也作数。”
卫寂的唇动了一下,被许怀秉这话骇住了。
他没有分化那便是普通人,许怀秉这话的意思是要娶男妻?
别说岐孟一氏不会同意,就是卫宗建那关都过不去,若不是分成为阴坤,他父亲是不可能让他嫁给别人的。
卫寂不知许怀秉为什么要这样说,是因为喜欢他么?
这怎么可能?
他俩五年未曾见过,期间书信也没通过一封,只在凉州相处了半年,走时卫寂还带着怒气不告而别。
这行为在许怀秉看来,该是多么无礼的一件事。
更何况那时他俩才十三岁,这个年纪看到湖中的鸳鸯都以为是一对互啄的野鸭子。
许怀秉临走时,还给卫寂留下了八篇自己写的策论,这是他押的科举策论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