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及她,姜檐眸中渗出几分冷意,“暂且活着。”
意识到自己起了一个不好的话头,卫寂抿了抿唇。
姜檐解了外袍,随手搭在屏风上,余光瞥了一眼卫寂,状似不经意地问,“你睡了么?”
卫寂先是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姜檐是在问他,有没有在这里睡上一觉。
卫寂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
姜檐没说话,递给了卫寂一个通体发红的果子。
这果子叫红番果,是番邦进贡来的,春天开花,秋后结果,从千里之外赶路送过来,到大庸时已入冬。
没来东宫之前,卫寂都没见过这种果子,剥开外面的皮,里面是红壤的果肉。
姜檐说,“番邦刚进贡上来的,估计明日才能送到东宫,这是我从御书房拿的。”
卫寂呆呆地应了一声,手攥了攥袖口。
自打他说过这果子很甜,每年送到东宫的那几颗红番果都进了卫寂嘴里。
果子的皮很厚,不易剥开,姜檐拿起一柄金镶绿松石鞘小刀,从中间切开了果子让卫寂吃。
姜檐让金福瑞拿来一个银勺给卫寂,让他用勺挖着果肉吃。
卫寂道了一声谢,捧着红番果咬了一口。
暑热之地的果子大多都甜,汁水也很足,染在卫寂淡色的唇上,像搽了口脂似的,红红的,让人想要亲一口。
姜檐不自觉地挨了过去。
他投下的影子像一道延伸的网,一点点罩住卫寂。
卫寂感受到了姜檐的靠近,呼吸微滞,抬眸看着又开始散发黏糊气息的姜檐,那双略带湿润的眸像是盛满了他。
这已是第三次,姜檐作出要亲他的举动。
卫寂大脑空白,喉咙攒动,他身子一歪,惊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。
姜檐回过神,忙将卫寂扶了起来,“怎么这么不小心,磕到没?”
卫寂直愣愣看着姜檐,面上泛着热意,垂着头不敢看姜檐。
姜檐瞧他满脸潮红,嘴巴也红彤彤,呼吸变得急促,几次俯身想要亲他,却又不知如何下嘴似的,迟迟没贴上去。
最后气闷地背过了身子。
沉默良久,姜檐背对着卫寂,干巴巴道:“你说话!”
卫寂脑袋一团浆糊,惶惶不安地问,“殿下要臣说什么?”
姜檐偷瞄了卫寂一眼,“你的脸怎么那么红?”
卫寂不知他是明知故问,还是真的不知,唇瓣翕动,半晌才吐出一句,“臣也不知怎么回事。”
“我一靠近你,你就脸红。”姜檐喉间的突结滚了一下,磕绊道:“你,你是不是心悦我么?”
卫寂脑袋轰的一声,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了,他惊得险些跳起来,声音不自觉拔高——
“臣没有。”
姜檐立刻扭过头,顶着一双红彤彤的耳朵,指责道:“你怎么没有?是谁冬日怕我冷,会早进宫几刻钟,用手炉将我会摸到的所有东西烘一遍?”
“是……臣。”
“是谁夏日怕我热,偷偷往我手里塞冰块?”
“是臣。”
“是谁为了陪我应付父皇的抽查,跟着我苦读到天亮?”
“是臣。”
“是谁为了哄我开心,偷偷从外面带些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儿?”
“是臣。”
“是谁怕我被言官骂,熬夜写经文?”
“是臣。”
“又是谁整日想着讨我欢心,想做太子妃?”
“是臣。”
卫寂说完觉得不对劲,反应过来自己回了什么了不得的话,猛地抬头惊惧道:“这个不是臣。”
姜檐哼了一声,“你也不用狡辩,你的心思我都知道。”
卫寂冤枉坏了,他做的这些都是一个伴读该做的,怎么到太子眼里就成了蓄意勾引?
“臣不是要狡辩,只是那时还小,与殿下相熟时也才十四岁。”怎么可能存了那样的心思?
姜檐睁大眼睛,耳朵红得更厉害,他别过身子害羞道:“你,你十四岁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。”
卫寂: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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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寂从皇宫出来时,犹如一团失了心神的游魂,他也不知事情如何会变成这样。
太子殿下认定他对他有非分之想,他越是解释越是解释不清,反而让太子认定他存了那样的心思。
卫寂愁容满面,心里慌得不行,这几次太子想要亲近他,难道是误会他心里喜欢他?
这可如何是好啊?
回到侯府,卫寂闷在房中,脸上的热意直到现在都没降下去。
卫老太太遣人过来,说是炖了乌鸡人参汤给卫寂补身体,要他过去用晚饭。
卫寂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烦闷,他强压下这种情愫,换了一身衣服去了老太太那里。
卫宗建今日也在,还有继室林氏,以及比卫寂小了七岁的龙凤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