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吵得不可开交。

常晴拿了个靠垫给彩彩放在地上，两人坐地上对着电视跟着一步步做。

到了抹浆糊的步骤，常晴用裁剪下来的废报纸卷起来，当作工具刷浆糊，彩彩见过妈妈以前给她做的土豆泥也是这样的。

她没忍住好奇心，小手伸进碗里挖了一下，再凑到嘴边……

被常晴一把抓住手腕，“不许吃！这个不可以吃的。”

彩彩只是想闻一闻，她吃东西讲究色香味俱全，难闻的东西她是不会吃的。

彩彩没解释，只是眨巴眼睛看常晴，常晴拽着她，“去洗干净。”

彩彩坐着腿都要麻了，伸胳膊，“抱抱。”

常晴心底一片柔软，弯腰抱起彩彩去厨房洗手。

程颂和陈莱已经起床，洗漱完又回去看账本，昨晚程颂拿上来的水和饼干还有很多，两人像忘记时间一样。

直到听见楼下彩彩欢快的声音传来，他们两个趴在窗户看。

常晴抱着彩彩往前跑，彩彩手里攥着一根筷子，筷子上绑着一丝看不清的细线，线的另一端是随风飞扬的用报纸糊成的简陋风筝，形状姑且可以看做是梯形。

彩彩咯咯笑着，常爷爷和董奶奶跟在后面喊：“慢点跑，小心摔着。”

“飞了飞了，彩彩再放点线。”

彩彩绕了两圈，放了点线，欣喜地手舞足蹈，“晴姨，跑快点！”

常晴把彩彩换了个姿势，让她跨在自己腰上，可以看见身后的风筝，她也能跑得快些。

陈莱看着这一幕，眉眼放松下来，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程颂也很感动，他们像一家人，自己的女儿被人温柔以待，程颂觉得这世间都只剩下美好了。

他看见陈莱眸中泛起涟漪，抬手要去揉揉她的头发。

陈莱似是察觉到，正巧彩彩也跑到看不见的地方，陈莱深吸一口气，后退一步关小窗户，坐回书桌前，“继续吧。”

接下去一天一夜，陈莱和程颂都没下过楼，陆津做好饭会拿到楼上给他们，彩彩也帮忙跑过腿去给爸爸妈妈倒水。

看着爸爸妈妈很忙碌的样子，彩彩也不敢去打扰，在妈妈累得伸懒腰的空隙去抱抱她，隔着衣服亲亲妈妈的后背。

周日中午，程颂接到白理的电话，俞城卷烟厂要组织职工投票表决国有企业改制私企，厂领导已经说服一半以上的职工，这件事进行得很隐秘，张卫擎貌似已经有所察觉，所以在加快进度，周三将开全体职工大会。

晚上，陈莱和程颂找出近五年所有有问题的帐，与新城胜美家具厂账本中的未知进账相对应，且卷烟厂还有多笔大额入账不翼而飞。

加上白理和蒋维在俞城收集好的证据，厚厚一沓装进牛皮纸袋里，有一本书的厚度。

“你什么时候走？”

陈莱看下时间，晚7点18分，她开始收拾东西，“现在就要去车站。”

程颂把蒋维和陆津叫来，“老六跟我回俞城，老四在这照顾彩彩。”

彩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们。

陈莱要回去工作，北城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，日子不是只过眼下，也要为未来考虑。

程颂和蒋维回去举报张卫擎，将事实真相告知卷烟厂众人。

彩彩茫然地被带到火车站，看见爸爸和妈妈一起去售票处买票，身上都背着行李后才不得不相信，爸爸妈妈都要离开她的事情。

程颂和陈莱蹲下抱住彩彩，彩彩小胳膊抱住自己，撅着嘴，脸颊肉嘟在嘴边，眼尾下垂，可怜又委屈。

陈莱亲亲她：“宝宝，妈妈很快会再来看你的，下次接你去北城玩好不好？”

彩彩不理，哼一声侧过头。

程颂捏捏她的小手，“爸爸去惩治坏人，过几天就回来了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。”

彩彩再哼一声，头扬得老高。

程颂和陈莱也没有办法，快到时间进站，陈莱一趟车能到北城，十几个小时。去俞城的直达车太慢，程颂和蒋维选择中转，先跟陈莱同坐一段路，再转车去俞城，也要二十几个小时。

他们要进去了。

彩彩依然保持胳膊抱在胸前的姿势，倔强地扭头就走，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
陈莱苦笑，“孩子真倔。”

“随我。”

“随我。”

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，噗嗤笑出声来。

—

陆津一路跟着，看见彩彩突然停下，嘴唇抖动着，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。

陆津把她抱起来，让她趴在他肩膀上，轻轻拍她摇她，“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了，四叔知道，我们彩不喜欢分别的感觉是不是？其实四叔也不喜欢，那以后我们就不让他们来了，不见面就不会分别了。”

彩彩胡乱蹬着腿，踹了陆津一身脚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