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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台春(39)

郁眠望向他,半点未遮掩:“有事儿找你说一说,过来坐。”

孙行舟微一颔首,神色仍旧很淡。

孙柔香望了眼哥哥,轻轻勾出一抹笑,唤了声:“哥哥。”

随后站起身,“你陪初夫人说说话,我去厨房做饭,聊完便能吃了。”

话毕,离去。

孙行舟坐下时,郁眠摈退了苏婉婷。

见她这般举动,孙行舟眼底有讶异一闪而过,然他并未言语,兀自按袖抬手,给郁眠添了些热茶,也给自己斟了杯。

茶烟漫开,迷蒙了他的视线,也将他本就不甚浓烈的情绪尽数遮掩。

待到这片彻底归于静谧,郁眠如他所想没有任何拖怠地开了口,“行舟,我这次来是有一件重要事要同你商量。”

“重要”二字令得孙行舟怔了怔,在这世间,能让初夫人冠以此二字的事儿并不多。

沉寂片刻,定神说道,“您但说无妨。”

郁眠花了些时间组织语言,终是详细道出自己的想法,“行舟,我知道你一直没放下孙家遭的难,亦没想过劝说你放下。因为若是异地而处,我大抵也是会如你一般,含恨蛰伏,等待报仇雪恨之日的到来。”

初夫人这是何意?

几年了,孙行舟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微弱火星,只因他从郁眠的话中捕捉到了些许复仇的希望。

郁眠何其敏锐,将他的微弱的异动看得清楚明白,嘴角有笑意溢出。

到底还是个孩子。

再开口时,声音更是柔和,“可你这仇同旁人不一样,难度几何我不说你都该清楚。”

说罢,停了数息,直命核心,“今次来,便是想给你一个机会,愿不愿权看你自己。”

孙行舟闻言,几乎想都没想,冷清的瞳仁染了猩红:“行舟愿意。” 只要能报仇,就算舍弃他这一条命又有何妨。

郁眠:“你先听我说完,听完后再做决断也不迟。”

孙行舟顿时安静了下来,可他知道,听不听完没有任何影响。他需要机会,而这个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,错过就再没有了。只是这些,没必要同初夫人说道。

那厢,郁眠继续,“你若是愿意,过几日我会借与你白银两千,你和柔香去咸佑经商。”

“在哪儿经营经营什么,皆由你们自己决定。”

“四年后,若是能闯出名堂,你许会得遇贵人。”

孙行舟不由开口,声线到底是染了一丝激动,言语也未有细致斟酌,“贵人?有哪个贵人敢动四皇子?有的那些,都和他同根同源,有谁肯帮我?”

郁眠似未见到他汹涌的情绪波动,看起来冷静而强大:“有,且只有一人。”

孙行舟不禁默了会儿,随后颤颤开口:“......谁?”

郁眠:“现在我不能告诉你,并非针对你,是不能向任何人道明。你若是信我,便去咸佑,在贵人出现之前,为自己增加筹码。到时,你的筹码越多,你雪恨的机会就越大。”

“我言尽于此,你认真想一想。若是决定了,只需在自家院门敲上三下。”

话毕,郁眠纤白的手贴向桌沿,最后一次提点,“行舟,你该知晓,骗你,之于我而言没有着处,也不需要。”

孙行舟整个人却似被冰封,冷漠而木然。

郁眠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,心中对这对兄妹的怜惜越发的深重。可她再未多言,手撑在桌沿,借了些力站起。

提步之前,冲着在厨房忙碌的孙柔香喊了声,“香儿,我先走了,过些时日再过来探你。”

孙柔香听着,略显慌忙地从厨房跑出,“初夫人,怎地这般着急?我做了你的饭......”

郁眠睨着她笑,尽显慈爱:“今儿个家里人多,走不开。改日再来尝尝香儿的手艺,可好?”

话到说到这个份上,孙柔香也不好再说什么,乖顺应下。

郁眠最后一次看了两兄妹一眼,竟真的开始期待起孩子们在咸佑碰头、与王权搏杀的场面了,明明她来前,对自己正在谋划的一切并不看好,说是疯魔异想天开都不过分。

很是神奇,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赖。

片刻后,郁眠定了定神,出了木屋......

屋内,孙柔香很快便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,踱近,轻语道:“哥,初夫人和你说什么了?”

“你没事吧?”

饱含着关切的话音将孙行舟从陡峭迷障中拽了出来,目光开始流动,一点点将孙柔香裹入其中。他想对着妹妹笑笑,费力尝试了却未能够。只能道:“没事,吃饭吧。”

孙柔香看哥哥这般,鼻间忽地一酸,面上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,乖顺而自然,“好,我去准备,很快了。”

说罢,转身去了厨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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