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愤怒地宣泄着情绪,只是未能说完,就被陈三善喝停,“六皇子?,你失仪了。” 这?还是往轻了说的,质疑圣上,即便是亲儿子?,较真,也是要?挨板子?的。重?则,脑袋都保不住。
“闵延礼,他没有死。” 帝王的目光从众皇子?身上掠过,最后停在了四端身上,时隔多年?,终于能以父亲的姿态凝望自己的孩子?。
“四端,就是孤的小七,你们的弟弟。”
小七回来了,他的护身玉给该还给他了。帝王从贴身的内袋里摸出了那截白玉,笔直地扔向了他。
延礼本是低头敛目,仅听声,手一伸,稳妥地接住。
随后细看,当?真是他的护身玉。他竟不知道初夏几时将这?玉石交给了帝王。思忖间,他有些晃神。
赐婚圣旨将宣时,另一道声音响起,赫然是三皇子?的,到了这?般地步,他仍牢牢地将急躁慌张裹于温和清润之中,“延清知父皇惦念七弟,但皇家血统太子?之位牵扯良多兹事?体大,请父皇再慎重?些。”
再婉转,都掩盖不了他不能接受现实?的心。
帝王定定盯他,盯到他头皮开始发麻,才道,“宣太医,密法验亲。”
“结果未出前?,胆敢往外碎嘴者,九族皆诛。”
......
叩风园,初夏窝在自个?儿卧房里,周遭凉意盎然。进到七月尾,暑意越发浓重?了。郁展博怕娇娇儿遭罪,藏了冰块在家中冰窖,不计代价地一桶桶往初夏那里送。
可就这?,她都很难静下心。不是怕延礼输,而是,等了这?么久,她和他的婚事?终将定下,失了平常心。
当?姑娘第又一次看向门口时,初夫人到了。
“娘亲。” 初夏总算来了点精神,起身迎了上去。
郁眠握住她的小手,“可是心神不宁?同娘说说,往门口看了几次了?”
初夏小脸一热,竟也没否认。
这?么一来,郁眠哪里还舍得闹自家娇娇儿了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“娘陪你说说话。”
“结果,很快就来了。”
初夏心间向暖,嘴角细微牵动,爱娇道,“初初永远离不开娘亲。”
郁眠:“那便不离开。等你嫁人了,娘也随你住在这?咸佑。横竖你那个?爹,都是不归家的。”
这?话逗笑?了初夏和吟月三人。之后,落坐,随心所欲地聊着。某一刻,话题不知怎么来到了三美婢身上,郁眠慈爱看着三人,“一晃啊,都长大了。”
“我记得我在梧桐岭捡到吟风时,小姑娘瘦得哟,跟个?猴崽儿似的。问她什么,都说不记得,一直念叨着春风春风。”
“差点啊,你们三个?名?字就不是现在这?样了。”
初夏瞬间意会,抑不住笑?了声,“春月,春雪,春风。”
“也怪好听的。”
“不如,改这?个?吧?”
吟月三人纷纷拒绝。
还是带吟字更有意境,用久了,也舍不得换了。
第61章
皇宫内苑
帝王的案几上置了一龙凤盏, 盏中盛满水,清澈见底。帝王和延礼众目睽睽之下, 先后破开了手指, 殷红的血滴入水中,一寸寸涌近,顺利地融合在了一起。
帝王见此一幕, 眼底终于有笑意?现出。
他知道事实跟事实明晃晃显于人前,意?义总是不同。经此一幕,小?七终归,名正言顺,再?无置喙的余地。
延礼和他大不相同, 他只是定定地睨着那融在了一起的两滴血, 新奇之余, 脑海中晃动的全是过往。
他在藏龙山遇到初夏, 至今他还记得那日她?着了天?蓝色的裙纱, 站在一株繁茂的数下远眺。许是怕光线, 她?的右手抵着额间。阳光平铺于那一截莹润白皙之上, 一缕缕的光齐齐晃动, 一息聚成强光。他其实隔了老远了, 却还是觉得晃眼,是他从未见过的绝美。
到了北境将军府,她?与他一方安稳天?地生活,同府邸里的其他少爷没有任何不同。自她?大病醒来, 她?更是待他不同。他其实感?受到了她?的异样, 初时, 难免患得患失。可即便?是这样,他没问一句, 因为不想。若装傻,能?拉长她?宠溺他的时间,那便?一直傻下去吧。
再?后来,初夏送他上了藏龙山,一别四年。
日子一天?天?过去,她?对他的不同竟还未消失,甚至没有减淡半分。他终于安下心来,身体里的能?量因她?的存在与偏爱一直充沛。
现如今,他终于走进了皇城,回?到了他曾经的家。
而那一纸赐婚圣旨,很?快就要来到他的手中。
一切兜兜转转,终是尘埃落定。
不远处,其他几位皇子脸色都不甚好看,但这种时候,谁敢多说话?父皇这些年神情况他们?几个比谁都清楚。
昭妃还在这宫中时,父皇再?怎么还会往各宫去。做什么都好,他至少会维持表面功夫。昭妃和七皇子去后,他便?再?没有踏足后宫了。娴妃娘娘,平西?王的妹妹,牵着西?境的边际线,他都不愿意?作假。所以有一度,他们?和朝中肱骨都在猜测,父皇是想拖着这片江山为昭妃和七皇子陪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