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子王爷落魄妃(91)
他微笑着说:“好。”
我拽了拽他的袖子,仰着头讨要今日份的亲亲。
突然,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,马车剧烈震动,一道寒光迅疾而来!
我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,一只手已经伸出,紧紧地捏住了那一道寒光。
那寒光是锃亮的箭尖。
“小心!”
季明尘沉声道,一把把我按在腿上,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嗤!
马车又开始震颤!
那是百步穿杨的迅箭裹挟着风而来,以巨大的力道穿破车壁时带来的震动!
我像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,左摇右晃,那只温热的手稳稳地按在我肩膀上。
我看不见,趴在他身上急促喘息。
四面八方的尖利破空声环绕着,却总是在快接近时戛然而止。马车被冲击得摇摇欲坠,那只安抚我的手却一如既往的稳定。
我闻到了皮肉的焦糊味。
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不再晃动,破空声止住了。
车帘猛然被掀开,御风焦急的声音传来:“主子!”
季明尘声音沉稳:“说。”
“八名弓箭手,七名已经服毒自尽,只剩一个活口。”
季明尘说:“死士?”
“他们一见打不过我,立即咬破毒囊,毫不拖泥带水,服的毒见血封喉。不仅是死士,还是非常专业的死士。”
我猛地直起身,被眼前的鲜红眩得坐不稳,心痛得呼吸紊乱。
“没事,皮肉伤。”季明尘松开手,十几支箭哗啦啦地落在地上,露出鲜血淋漓的掌心。
几乎看不到一块没沾血的皮肤。
不但有血腥味,还有焦糊味,那是皮肉与箭柄高速摩擦,烧坏的味道。
我一言不发,小心翼翼地捧起他受伤的手。
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,对御风说:“带回去审,看紧一些,别让他死了。”
我紧紧地盯着他受伤的手,什么也不关心,什么也不想管,倔强地瞪着眼不让泪水落下来。
掌心是翻起的焦黑皮肉,血还在不停流着,冲刷着满手伤痕。每看一眼,我的心就碎一分,可我自虐般一直看着。无形的大手攫住我的心脏狠狠揉捏,扔在地上用力践踏,我痛得眼前发黑。
“回府。”我的声音像是齿缝里憋出来的,“治伤。”
千疮百孔的马车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,摇摇晃晃地前进。我稳稳地托住那只手,不让它有一点磕碰。
“好了。”季明尘的声音响起,方才沉稳的声音,这时才显出一点虚弱,“没事的,嗯?”
我紧紧地捧着他受伤的右手,无暇他顾。
他低低地说:“阿翊,我疼。”
我的心紧缩了,强忍着眼泪安慰他:“再忍一忍好不好?马上到家了。”
他说:“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。”
我透过朦胧的泪眼,看到了他略显苍白却仍含笑的脸,知道他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,逗我笑。
他伤成这样,还有闲心顾及我的心情,我的心比刚才还痛,简直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我掩饰般地垂下头:“你幼不幼稚啊。”
“嘶——疼——”
我紧张地抬头看他,他话音一转:“——要阿翊亲亲才能好。”
他怎么能这样啊。
他怎么还有这样的一面啊。
他不知道自己还受着伤吗。
我纠结地和他对视,他冲我笑。
“季明尘,你是不是傻。”
我怒气冲冲地说完,凑上去,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略显苍白的唇。
他说:“唔,不疼了。”
“你当我是傻子吗?”我凶巴巴地瞪他,“不许说话。”
回到王府,我从未如此头脑清明,有条不紊地安排诸事。先是派人去请府上的太医,又让厨房熬制补血的乌鸡枸杞汤,吩咐夏风去准备拐杖,又遣人去中书门下告假,不再参加接下来几天的朝会。
季明尘看着拐杖,眉毛抽了抽,无奈道:“阿翊,我是伤了手,又不是伤了脚。”
我气闷地看着他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,抽了抽鼻子。
他立刻不说话了。
老太医笑眯眯地说:“王爷何须忧心?王妃身强体健,又有武功傍身,恢复得本就比一般人快。这不过是皮肉伤,数日便能恢复如初。”
我瞪了他一眼:“你媳妇流血你不心疼吗?”
老太医顿了一下,说:“老臣尚未成亲。”
把我噎在原地后,他笑眯眯地提着箱子告退了。
我端起乌鸡枸杞汤,舀了一勺递到季明尘嘴边:“张嘴。”
他说:“真的没事,我可以自己……”
看到我的神情,他自觉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,配合地张开嘴。
喂完了一整碗,窗棂边传来一声轻响,季明尘神情严肃起来,冲我使了个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