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子王爷落魄妃(53)
我上前一步,把季明尘挡在身后,转向许清泽一字一句地说:“他是我的人,轮不到你说三道四。”
许清泽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,神情复杂地看着我。
场间没有人说话了。
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看戏的黄公公,这时不能不说话了。他满脸堆笑地对我说:“时辰不早,殿下,请启程吧。”
我瞪了他一眼。
他于是说:“陛下早已口谕赐婚,王爷迎娶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张大人无须太过拘泥于礼制。陛下病中思念王爷,多次催促,如今万事当以回京为先,切不可因这些小事耽误。张大人,您也请吧。”
黄公公开口,张辉面色几变,却不得不应承,面色阴沉地走向后面的马车。
我拉着季明尘向为首的马车走去,黄公公瞥了一眼跟着我们的老太医。我停下脚步,又瞪了他一眼。
这老太监先前一直装鹌鹑不出声,看了许久的戏,明明他一句话就能终结的事情,偏偏拖了这么久。他此时还想让太医去给张辉医治,想两边都不得罪,门都没有。
黄公公被我连瞪两眼,苦笑着俯身行礼。
一上马车,我方才的硬气就全没了,软倒在季明尘的怀里,有气无力地说:“仙人,我头痛。”
我脑子简单,向来不愿意想这些复杂的人事,不想费劲地组织语言与人吵架。可他们盛气凌人,我却不能不应付。脑子一过载,简直头痛。
季明尘帮我按揉额角,他的手指温暖又有力,缓缓揉动,按得我非常舒服。他又帮我按摩后颈和耳后,舒缓着我的疲惫。
马车向前驶去,车轮压在积雪上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我躺在季明尘腿上,陷入了思索。
张辉如此肆无忌惮,必是得了太子的指使。而太子如此张扬,竟在宣旨的人中安插了两个他的人,难道……父皇真的已经病得不省人事?
可为什么三天前母后的书信中没有提及?父皇向来春秋康健,每个月都要去郊区猎场狩猎,平日注重养生,几乎从不生病。可为什么这次却病得如此突然?
我满心急切和担忧,恨不能立即飞回京城。
一根手指抚在我的眉心:“放心,不会有事的。”
我抓住那只手,贴在额头上,恹恹地说:“我讨厌想朝廷的事情。”
季明尘说:“那便不想。”
我看着他,说:“可若是不去想,他们都来欺负我。”
他说:“那我把所有欺负你的人都打趴下。”
我笑了起来,心上的乌云散了一大片。我说:“但你就会被抓起来。”
“那我就带着你逃走。”
“真的啊?”我声音很软地问着,“你是不是想把我拐走。”
“嗯。”他拂开我脸边的一缕发,目光很温柔地看着我,“把你拐走,跟我去浪迹天涯。在山里搭小木屋,白天我出去摘橘子,打野鹿肉。你就在屋里抱着小猫玩。晚上我就带你上屋顶,抱着你看雪,看星星。”
我听得呆了,对他描述的生活向往极了。满心的依赖和迷恋溢了出来,我软软地说:“那你不用拐,我就跟着你走了。”
“傻子。”
我蹭了蹭他的手心,他又轻柔地帮我按摩着脑袋,我便在车轱辘声中睡了过去。
梦里,我抱着一只长着蓝眼睛的雪白小猫,坐在炉火边昏昏欲睡。门从外面被推开,红衣仙人拎着一篮新鲜橘子,走了进来。咔嚓的开门声惊醒了小猫,喵了一声,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。
我起身迎他,抱他,吻他。
屋内温暖如春,气氛祥和。
可身后总有一个巨大的黑洞,不断地膨胀着,追逐着,像个张大嘴的怪物,想把我吞噬……
两天后,京城到了。
第29章 哪里
父皇病得很重。
他躺在床上,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面色蜡黄。
那双平日里总是威严如墨的眼睛黯淡了,变得无神。漆黑浓厚的剑眉也无力地撇着。我最喜欢他的声音, 浑厚有力, 轻易能叫回我的魂魄。可此时,他的声音透着苍白。
“翊儿,过来。”
我在床边坐下,看着父皇消瘦的面容, 心里难过得不知说什么好。
他温和地对我一笑:“路上累着了?”
他病成这样,却还来关心我,我的眼睛发酸, 低声说:“不累。”
我又说:“孩儿不孝。”
父皇说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我说:“没能在您身边尽孝。”
父皇静静地看着我,开口说道:“这场病来得突然, 你又远在灵山, 消息自然慢了几日。你一听闻消息后, 便连夜赶回, 何来不孝之说?”
他话音很慢,气力不足, 间或夹杂几声咳嗽。可这番话却娓娓道来, 一下子就安定了我的心,制止了我的胡思乱想。即使病着, 父皇依旧是墨做的人, 他的话语依然是这样的有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