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连心虚到不敢待音音身边，但夜已深，族鲸们都开始睡觉了，他只能慢吞吞地挪过去。平时一秒都不用的距离，他硬生生游了一分钟。

东连小心翼翼的动作，触及余珠内心柔软之处，她不忍让他心惊胆战，游上前，推着他往隐蔽的海域游。

东连懵懵地顺着她的力道游，他好像突然意识到，音音主动触碰他，所以她没有很生气？

到了目的地，东连便开始着急地解释，“音音，对不起，我不应该骗你的，也不应该想着这些事，你明明那么忙了，我还要让你为难。”

余珠突然游到下方贴着他，像一个拥抱，“傻鲸，我没怪你。你说那么多了，现在让我来说吧，我要说的话，一定会让你很震惊。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？”

“嗯，你说吧。”东连突然有点紧张，好像什么他预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了，他轻轻晃着尾鳍，除此之外不敢有太大动作。

余珠靠着这个温和的怀抱，开始有诉说的欲望，“我自小就懂这么多，是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，这是我第二次活着。”

东连先是愣了好久，像是在消化这句话。

随后他眼神中开始出现恐慌，他快速地推开她，开始绕着她游，想看她身上是不是受伤了，“音音要活着，不可以死！”

他眼眶慢慢变红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，游上前，张开胸鳍抱着她，有力的尾鳍此时勾得无比紧，怕他一放就会失去她。

余珠被勾得在水中都很难保持平衡，这真的是一个很难的姿势。

但她看着他恐慌样子，心疼不已，长久的接触，让她明白，他怕的不是她死过一次，而是怕她会再次死去。

在决定坦白时，她真的害怕他会觉得他是怪物，幸好，他还是一样信任她，爱她。

她赶紧安抚着，“连，我会跟你一起活着的，你听我说，乖。”

东连慢慢安静下来，但是仍然不愿意放开。

余珠只能多用力，但勾住真的很难，皮肤都太光滑了，一下子就滑开了，东连又锲而不舍地勾上。

余珠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想到，连连该不会私底下一直在练这尾鳍上的功夫吧，就为了能勾紧她。

因为东连的过激反应，她接下来说话，越发谨慎，“我跟你说过轮回，轮回的说法，就是我们死去后，只是身体死去了，但是我们的思想没有死去，会进入下一个身体，重新活着。我跟你说过‘人’这种生物，我曾经就是人，死去后，我便变成了妈妈的幼崽。”

余珠曾经考虑过，她是不是会将这个最大的秘密，说给自己的伴侣听。她考虑过，于是给东连说过一些神奇的观念，轮回就是其中之一，因为这个比什么时间空间的好解释跟接受多了。

东连对轮回这个观念，只是当作故事来听，但他此时，跟余珠的经历联系上，他立马变得深信不疑，他突然想到一个观点，惊喜地说，“那我们死去后，是不是还可以一直在一起，永远不分开呢？”

“也许吧。”余珠看到他已经缓过来了，庆幸自己之前打了预防针。

刚刚说来历时，她还不是那么紧张，而此时她慢慢紧张了起来，“这是我最大的秘密，我只告诉你，是想向你表明我的决心，你也是我的唯一。”

什么轮回，什么生死，东连立马就忘了，只记得这一句表白，他的心怦怦地跳，尾鳍松了往下滑，他此时都注意不到了，满脑子好像一直在循环着这一句话。

余珠不敢看东连的反应，这样她才能一直鼓起勇气讲下去，“可能是由于我的性格，我一直吝啬于讲爱，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，我爱你，只爱你。我不会有其他雄鲸，只会有你。如果没有你，我也不会跟其他雄鲸在一起。”

东连的心又酸又甜的，音音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，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，“我也爱你，也只有你，不会有其他雌鲸。”

收到这一句回应，余珠的心慢慢安定，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，后面的话也能轻松地说了出来。

她回忆起他们的初次见面，“六岁那年，看上去似乎是我救了你。实际上，是你救了我。那个时候，巨浪翻涌，我随浪飘动，天海之间似乎只剩下我孤独地活着，我已没有了求生欲望，似乎要就此沉睡。而你从天而降，立马激起了我的求生欲。”

“那一路，有你陪着我，有带你安全回去的信念支撑着我，我才能勇敢地活着，克服那一路的苦难。我心里一直在想，你是命运送我的礼物，我要握住，不能让你游走了。”

余珠游上去，轻轻贴着他的吻部，声波中带着脆弱感，“其实我没有那么厉害，我怕孤独，怕死亡，如果没有你的支撑，我活不下去的。这次环球之旅，也是如此。所以，我一生都离不开你，你不由担心，我会离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