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事儿, 跟你爹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！”

若不是余家军诚心臣服, 暗地里将其化整为零这件事情, 余何栖根本不可能做到。

余亦带出来的兵, 可不认人。

“噗嗤！”

余何栖没忍住笑了出来。

鹿门隅觉得莫名其妙，便看了过去，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。

余何栖笑得更开怀了。

鹿门隅瞧他笑的这般，嘴角也弯了，面上是全然的宠溺。

待余何栖笑够了，才道：“我身边的长辈大都是一板一眼的。舅舅这般的，我很喜欢。”

少时，在定北将军府，母亲跟他亲缘淡薄，对他极为严格，偌大的府邸安静且压抑。

在宫中时，看似受宠，却是身压皇威，处处需要小心，他更加谨言慎行，如履薄冰。

京都极负盛名的余小公子，并非天生完美。

他一直想的都是，我得做到最好，我不能给父亲丢脸，我不能给定北将军府抹黑。

他并没有时间，也没有机会叛逆，就这么长成了京都贵女中那个人人仰慕的余小公子。

如今这个在他眼里没个正形的舅舅，像是将他少时的被压制的叛逆的活泼的心思，勾的蠢蠢欲动。

鹿门隅愣了。

似乎是舅甥同命，原本他也是鹿门学院那个不苟言笑，毒舌腹黑的院长来着。

这些年，余亦不在京都，阿月在那个世界，余何栖就像个孤儿一样，过得一定不够好。

鹿门隅伸手摸了一把余何栖的头。

“这有什么！待来日你去了鹿门学院，我带你上山擒虎，下海捉鳖。就算你把鹿门学院拆了，舅舅也给你顶着。”

余何栖心知舅舅只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，却是郑重点了点头。

长这么大，第一次有人对他说，大胆去闯祸，第一次有人对他说，闯了祸会给他收拾烂摊子。

***

国宴又重新提上日程。之前的事情似乎就像没有发生过，京都又是一派繁荣之景。

却也让各路官员对此次国宴准备地愈发小心。

二皇子又提出了，北屠必族的大王子舒图入京之日，他会带人迎出京都十几里，引得不少文官称赞。

“二皇子这是打算放下身段去解决余将军给这次国宴带来的隐患。”

“二皇子这般谦逊大义，是东周的福气。”

“二皇子是真心想把这国宴办好。若不是余将军冲动，这议和早就成了。”

“确实，议和之事拖了这么久，我是日夜难眠。”

“放心吧！有二皇子坐镇，这次定然是顺利的。”

季阳最近风头两无，又是皇长子，口碑也不错。

不少大臣不管明里暗里，已经提前站好了队。

更是趁着这个机会，将二皇子心系天下苍生的形象大肆宣扬。

朝中也慢慢出现了关于设立储君的奏折。

这一日早朝之上，没有一位皇子到场。

皇帝早先就以各种理由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。

“诸位爱卿都觉得，朕是时候设立储君了？”

皇帝的声音不如往常那般中气十足，说罢还轻咳了几声。

自从鹿门月那日在思论殿将诸事坦诚之后，皇帝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季阳。

皇帝为江山操劳了大半辈子，近些日子对于儿孙绕膝的这种天伦之乐也添了些兴趣。

在季阳的心思越挖越清晰之后，他的心凉了半截，也硬了半截。

桩桩件件的事情牵扯在一起，让他心中惆怅之意积攒，身子便也不利索了。

众臣这才惊觉，圣上似乎真的不如往日那般康健了。

毕竟已过中年，身体大不如前，鬓间也染了些许白发。

众臣跪地。

“圣上三思！臣等惶恐！”

奏折确实是递上去了，但是设立储君这种事本就敏感，真当着皇帝的面提出来，大多数人暂时还没这个胆子。

宣威侯倒是先一步直起了身子。

“如今东周边疆稳固，社稷安稳，圣上龙体康健，正是设立储君的好时机。”

皇帝轻笑一声，这话他听着倒是不难接受。

“宣威候？朕竟不知道，你何时这般会说话了。”

设立储君这件事情由宣威侯第一个提出来，皇帝是怎么也没想到的。

宣威侯府的忠心他之前从不怀疑，至于之后怀疑不怀疑，全看他今日口中的“储君”会选谁了。

毕竟季阳收买了那么多大臣，多一个宣威侯府倒也不难。

皇帝面上虽然带着笑，眼中却不带丝毫笑意。

“臣只是实话实说。况且，三皇子季昭，擅长与民同乐，急百姓之所急，想百姓之所想，本就是是储君的不二人选。您理当尽早培养，必定可保我东周昌隆绵延。”

宣威侯的嗓门本就不小，这一段话还算流利地喊出来，直接把大殿上的人都给喊懵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