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凌亦不知自己这样坐了多久，书凌的血吐的满脸都是，连带她粉蓝色的袖子上都沾染了一坨又一坨，琴凌不知道书凌这些年，总共淤积了多少血，能让她这样一口一口的吐，她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在心里，才让这一些活活压死了她。

子时的梆子一声声地敲着，书凌已经很久不动了，琴凌哭够了，就这样紧紧地箍着她，一刻也不愿放开。

秋风送到内室来，轻轻抚动了书凌鬓边的碎发，温柔的像是母亲的手。

书凌咧开嘴笑了：“娘娘，书凌先去了——”

青鸾殿死了一个姑姑这种事，在宫里实则算不得什么大事，尤其是在中秋佳节将至之时。

中秋之前，皇室秋猎，今年宁韫良在京都，宁韫重亦奉召回京中秋团圆，故以众皇子皆出席了秋猎。

秋风飒飒，皇家依仗威武，禁军将猎场围的犹如铁桶一般。

宁世元如今年份大了，不爱亲自下场，有花淳等人相陪，几个儿子又都长大了，瞧着个个都是英武不凡，宁世元满怀欣慰，饶是不下场，也乐呵呵的。

“父皇安坐，儿臣今年必定给父皇猎一匹野马来，晚上咱们围坐着吃马肉，儿臣再好好地敬父皇几杯。”宁韫重扬扬手上的弓，得意道。

老三斜眼看了老二一眼，低着头讪笑道：“禀父皇，儿臣不敢与二皇兄相较，只是见今年猎场的梅花鹿个个肥壮，便猎了来，献给父皇和母后。”

老三说话到底比老二圆滑些，宁世元听他提了花淳，很是高兴，笑道：“我儿有心了，朕与你母后平日里没白疼你。”

宁韫重当即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，一时间兴头都少了几分。

宁韫琅今日穿的最厚，身子苟在一块，还有些咳嗽。武功方面他向来比不得上头两个哥哥，自己也怕打不来猎物不仅遭人耻笑，还要被宁世元责骂，好在这些年也常在花淳眼前尽孝，十分清楚花淳如今已经食素多年，便决议从花淳这找找空子。

他笑道：“儿子无用，自知骑射不佳，今儿只带了几只虎版犬来，帮着儿臣在猎场转转，若运气好了，能生擒上几只兔子送与母后养着解解闷也是好的。”

花淳果然替他解围道：“琅儿身子弱，万不敢强求，不过说起来，到底是琅儿知道母后的心意，琅儿乖巧，比小六子好太多了。”

宁韫琅暗自松了一口气，众人皆看向宁韫良，宁世元问道：“良儿今日想猎什么？”

宁韫良笑道：“父皇母后，寻常狩猎无趣，儿臣近日得了一种新的玩法，想说给父皇母后听听，看看是否可行？”

宁世元道：“哦？什么新玩法，小六快快说来听听。”

“寻常狩猎，无非是咱们围着猎物打，虽是收获颇多，但是到底少了些厮杀的快感，不如咱们今日换一换，几位皇兄照常狩猎，儿臣来做兄长们的对家，替猎物防着箭，护着这些猎物。自然了，咱们也要提前说好，儿臣只做守护者，不作为猎物，儿臣只防不攻，给几位皇兄助助兴，到时几位皇兄无论得了什么猎物，都算是儿臣输，儿臣也略带了些小玩意回来，到时都算是给几位皇兄的彩头。”

“小六——”

“这怎么成？”

宁韫城和花淳同时说道，花淳看了一眼宁世元，又焦急地说：“你这孩子是疯了吗？好好的打猎便是，做什么自己去当活靶子？”

宁韫城也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也觉得此事甚险，小六若有损伤，只怕母后会心焦不已。”

宁世元还未说话，又听小六道：“母后多虑了，今日在场的都是儿臣的亲生兄弟，谁还会真的拿箭对准儿臣不成？再说了，咱们都有贴身侍卫跟着，这么多双眼睛，不怕暗箭，至于明枪，母后，儿臣这些年在外，多少也学了些不中用的本事，今日一试，也是为了兄弟间玩闹一场，给秋猎助助兴。万望母后同意了罢，母后也知道，儿臣自小不听话，今日既然说出这话来了，势必是要一试的。母后若不允，儿臣也一定会偷偷做的，母后总不能不让儿子进场吧。”

花淳蹙起了眉，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。

宁韫重立刻道：“母后，六皇弟说的是，儿臣也觉得这新玩法有趣有新奇，不如一试。”

宁世元冷哼了一声：“说的倒是容易，若你们手下没个准头，又当如何？”

宁韫琅道：“儿臣倒觉得是父皇母后言重了，儿臣在想，小六此举，大约是久不在宫里，生怕与我们几个做哥哥的生疏了，才想出此招来增进兄弟感情。母后这样想便是，只打个猎，又不是任何时候都需要动用武力，儿臣不就打算来个文斗，靠这几只狗子帮忙吗？小六向来聪慧，儿臣斗胆一猜，小六大约也有想试试咱们几个哥哥筹纵横谋划能力的意思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