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记闻录(63)
宁韫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。
珠玉又道:“殿下可记得当日状元评选时,画作状元画的山里的放牛小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?”
宁韫城道:“那日的画作是山景不错,可未画放牛小童,是一个入京赶考的书生在一颗松树下休息,身旁有一位小童在给书生打扇,书生眼望北方,面有憧憬之色,大约是想到了自己金榜题名的盛大时刻。”
珠玉起身对着宁世元道:“皇上,您瞧,那画那一日就出现了半刻钟,五皇子若不是真在大堂,又怎会知道那画中之人的动作神色呢?”
宁世元开怀大笑了一声,道:“好!好个伶俐的美人。”
花淳微微偏头,望着宁世元的笑脸,跟着低低一笑,心中便生出个念头。
此事到了现在,宁韫城的嫌疑算是全部解除了,宁世元笑完,吩咐内侍,赐珠玉姑娘坐。
珠玉笑着道了谢,十分不客气地坐下了,一副瞧好戏的表情看着众人。
宁韫重只恨此事失败,心中怕是已经将珠玉和何新在心里杀了千遍万遍了,他在心底重重的吐了一口气,心道:“如此娶何阮阮的事必然不成了,可就算不成,只要催着宁韫城和何阮阮尽快成亲,何阮阮的事就算压下去了,此事也不能算是全败了。更何况,何阮阮肚子里带着我的种去嫁给宁韫城,宁韫城当了活王八,也是痛快。”
正算计着,忽听花淳道:“既杀人者非城儿,阮阮,婚约之事,你怎么说?”
何阮阮突然被点,又慌又乱,心里全然没有主意,只瞧瞧何新,又去瞧宁韫重,谁知宁韫重见她望过来,却像是躲避洪水猛兽般避开了她求助的眼神。
宁韫重僵笑着道:“既然五弟是被冤枉的,何姑娘理应遵守婚约,嫁与五弟。”
何阮阮闻言,想被迎头一击一般,又是羞恼,又是伤心:“妾、妾惶恐,愿按照婚约……”
花淳却骤然怒道:“按照婚约?你是打算带着重儿的孩子嫁给城儿吗?”
此话一出,大殿之上众人皆是一惊,连带宁世元都受了不小的震惊,他望向花淳道:“阿淳,你这……”
花淳道:“何阮阮,是你说还是本宫叫太医来给你把脉?”
何阮阮立时瘫软在地,连带何新眼前一黑,几欲晕倒。
何阮阮只是哭,不敢说话,花淳道:“不然你当城儿与本宫费劲做个假死的局是为了什么,还不是为了引你和重儿入局,等你们自己开口说要成婚呢!”花淳一指何新,“你真是糊涂,枉费你哥哥从江城赶过来,意图救你。倒是可笑,也正是你方才狠心与你哥哥割席,才将他的嫌疑洗清了。怀孕与否,你自己认了吧。
何阮阮被这一责,更是受不住,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势,哀哀的俯在地上,道:“娘娘饶命,妾身承认,妾身什么都认,只求娘娘开恩。妾身确实已有身孕,娘娘开恩,看在妾的孩子是二皇子的份上,放妾身和这孩子一命吧……”
此事的严重程度竟然大大超过了宁世元和何新的预料,尤其是何新,更是又气又怒,只是这气,就不知道究竟是气何阮阮胡作非为,还是气自己送珠玉入宫竟然阴错阳差亲手毁了妹妹。
宁韫重闻言,吓得双腿抖如筛糠,他连忙跪下道:“儿臣、儿臣冤枉啊!这、这,何姑娘有孩子自然是五弟的,怎的反而成了儿臣的呢?”
何阮阮不可置信地望向宁韫重,一时间连哭都忘了,何新见此没有担当的负心汉,更是气的连连捶胸。
花淳冷笑道:“由不得你不认,本宫早就从何家姑娘的闺房中搜出了许多书信来,你二人的奸情早就人尽皆知了。另则,亦有乌堆长公主作证,你怀孕之后口味大变,年轻孩子又不会遮掩,早被长公主看穿,报了本宫。”
何阮阮一日之内接连成熟了三番打击,又怀有身孕,听的花淳之言,只气的直接双眼一黑晕了过去。
今日的皇城实在是热闹,入宫前还意气风发地宁韫重被下旨软禁在了大殿侧殿,当年软禁先太子之处,传言宁韫重一到那处就吓的魂飞魄散,哭闹不止,许是当年亲眼见了太子入了此处,家破人亡身首异处,此时才知道了害怕。
二皇子心腹之人皆被关到大狱审问,手下人没多久就都交代了,原来二皇子自前年就已经在试图靠近何阮阮,哄骗了两年之久,一朝有孕,原想休妻不成,让何阮阮引诱五皇子又不成,眼见何阮阮肚子大了,才想出一石二鸟的阴毒之计,买通拾花楼的丫头,又伪造五皇子的画作,五皇子早年的画作都保存在尚书房,轻易便得了许多。可笑的是,据说他打动何阮阮的是些情诗,可后来听二皇子府上的人说,那些诗,是二皇子从先皇子妃那里要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