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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记闻录(51)

作者:北方无要事 阅读记录

状元大选也没什么意思,画作得榜的是个少年书生,身着半旧月白色广袖棉衣,头发梳得凌乱,见自己画作高悬前厅,举着大碗酒遍敬四座,一饮而下,在如潮地欢呼声中将酒碗摔在地下,转身爬上了由六名舞姬抬的大鼓之上,鼓乐声起,围着拾花楼美美地转了两圈。

一旁伺候的丫头过来添茶,诗作状元则是名女子,唤名秦宝梨,诗作一被挂出来,不见喝彩声,宁韫城见下面众人窃窃私语,目光都有意无意望向顶头雅间的一位少爷,那少爷更是怒目圆瞪,正和手下人气的大呼小叫,似乎随时要下场打一架。

宁韫城道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小丫头看了一眼,嘴里发出“嘁”的一声,眼角眉梢都是不屑之意,她道:“要闹的那位是王翰林家的公子,纨绔子弟不成器,看中了咱们楼里弹琴的轻烟姐姐,几次三番地去献媚,结果咱们轻烟姐姐是个有傲骨的,看不上此等酒囊饭袋,从不给好脸子看,这翰林公子吃够了闭门羹,便想出了个损招,上下打点了银钱,找了个穷秀才花钱买诗,充做自己写的,那秀才写诗本就有些功底,又得重金相酬,卯足了劲创作,绞尽脑汁写了一个月,才得这一篇佳作,王少爷拿来评判。众人都说今月常写诗的几位都没参加,尤其是头几个月的状元何阮阮没动笔,竟让王少爷捡了个漏,矮子堆里拔将军,这月的头筹比要被王少爷拔走了。正觉得愤愤不平呢,谁知临时被截胡了,这下看客们可是欢喜了,只王少爷自己气急败坏呢。”

宁韫城见这年纪不过十三四的小丫头说起话来刻薄犀利,丝毫不给王家少爷留面子,心道方才那画作状元一身旧衣,瞧这身上是掏不出几个铜子的,但大家对他都是捧的,如今这王少爷财大气粗,结果上到宾客下到一个添茶的丫头,对他的态度都是鄙夷的,可见拾花楼,当真是以学问为尊。

宁韫城道:“那这位截胡的秦先生又是何人?”

小丫头笑道:“殿下可难倒奴婢了,奴婢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先生的大作。”

这边王少爷已经开始下场捣乱了,只见他带了三五个家丁,强行将台上的司仪带到一侧,不知说些什么,只过了一会,那少爷便亲自上台道:“今日诗作评选不作数,根本就没有秦宝梨这人,大家都散了散了,明日再评。”

台下有人抗议道:“王公子,您这不对啊,秦先生诗作都挂上了,文采造诣比您那秀才写的好上一大截,怎的就不作数了呢!”

台下附和者众,王少爷一时之间有些下不来台,恼羞成怒漏出凶光来:“本少爷说不作数就是不作数,你们几个想死吗?”

此话一出,确实短暂得压住了台下一小众人,结果就在这个时候,也不知道是谁,从人群中砸了一个胭脂盒出来,正正地砸在王少爷的脑袋上,脂粉散落了一地,宛如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的桃花,尤其那王少爷,一时间香的就像是进了花丛似的,王少爷尖叫一声,捂着脑袋乱叫:“谁!谁扔的!”

往那一侧望去,只见那边挂下来一个竹帘,分了一片隔间出来,大约能瞧见里面坐了七八个统一穿绿衣地窈窕女子,团在一起,互相拿袖子遮了脸,偷偷笑王少爷,只谁也不开口说是谁砸的。

王少爷怒道:“你、你们,你们不过是拾花楼养的粉头一类,供爷们取乐的,敢打我?活腻了吗?”

那几位姑娘听见了也不恼,只叽叽喳喳地,听一清脆地女声道:“吆,姐姐们,今儿开眼了,都说相鼠有皮人而无仪,竟说的是真的。”

“可不是呢,青姐姐昨日还读了一本上,上面怎么写的来着,‘人不通古今,襟裾牛马’,哎呀呀,我倒想不起来了,下一句是什么来着?”

众绿衣女笑作一团,另一个捂着肚子朗声道:“是‘士不知廉耻,衣冠狗彘’!那、那——”这般说着,笑的这口气都没上来,“那与我们说话的到底是狗还是彘呢?”

众女笑声响彻厅堂,宛如银铃叮当,听的人周身都舒畅,原就几个姑娘的声音,此话一完,更是在场众人皆笑了,厅堂内一阵热闹无比。

王少爷被笑声恨的眼都要瞪圆了,口不择言道:“来人!给我把这几个贱人拖下去打死!”

这话一出,立时有个身材修长年长一些的女子冷着脸施施然起身,立在众女子中鹤立鸡群,她道:“姐妹们。”

众女子一同起立,应道:“有。”

这一声“有”就有些腔调了,气势足而不失娇媚,三分娇憨三分硬气,虽是叫板,却十足悦耳,那年长的女子道:“拾花楼众姐妹都在此,请王少爷指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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