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记闻录(174)
“你可有证据?”
“有,济南王当年并不避讳此事,小人与几个王爷心腹都知道此事,另则从何家库里搜出来的东西上,都有济南王府的印记,因事出突然,来不及改,就全部送到了何家。”
宁韫城道:“此事当时为何无人察觉?”
管家道:“负责此案的官员,亦是济南王府的人。”
“是谁?”
“秦童秦大人。”
朱无琮挥挥手,很快就有人带了秦童到了。
那人一到,花流忍不住动了一下。
秦童道:“罪臣秦童,奉济南王之命咬死何家,然后,然后——”
蓝九峰道:“然后什么?”
“然后将那些造反之物全部送回济南王府。”
朱无琮道:“皇上,那些谋逆之物,也都被翻了出来,数量上与秦童交代的几乎没有差别。”
宁韫琅道:“就算这些人招的都是对的,那也不能说明何家没有罪,何家私造兵器,亦是铁铮铮的事实。”
秦童叩首道:“回皇上,不是的,何家没有私造兵器,当年济南王以王姬何氏要挟何家,何家家主何新不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,又担心妹妹安危,于是他们造了一种假兵器。”
秦童说完,果然有人扔了几把矛上来,秦童抓起那矛,使尽往地上一戳,矛头即四分五裂了,里面不知道填了什么东西,一碰就碎成了渣渣。
“何家用薄铁做边,里面放的都是石膏,这种兵器一点杀伤力也没有,一碰就碎。”
宁韫琅坐了下来,阴着脸扇着扇子不说话。
蓝九峰道:“你既知道,为何还要咬死何家?”
秦童道:“原先罪臣不想做的这么绝,可是、可是济南王早在定案前就已经将何家人都杀了,罪臣没办法了,只能闭着眼睛定了这个案子。”
骇人听闻,宁韫重做事已经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。
几人面面相觑,都有些胆寒。
宁韫重见大势已去,连忙跪求道:“皇上饶命,皇上饶命,皇上也看到这兵器是假的了,我只想自保,从未想过真是谋逆啊,何家的事也不是我自己想做,是父——”
话未说出口,乌淤沈早已经一个手刀将人砍倒,宁韫重软软的倒了下去。
秦童吓得尿了裤子,趴在地上哀嚎道:“皇上饶命啊……”
乌淤沈正要将他也拿下,就听秦童道:“罪臣还有事要奏!当年花家出事前后,济南王曾被何家余孽……不不,是何家义士,让你嘴贱让你嘴贱……”一边说着,一边啪啪的扇自己嘴巴子,“济南王曾被何家义士所擒,后被先皇派人救下,济南王获救后,心中愤愤难平,曾派罪臣前去剿杀剩余何家人,罪臣跟着他们,到了京都一个宅子,在哪里,罪臣不仅看到了何家人,还看到了——”
宁韫城一个眼神飘过来,乌淤沈又一个手刀让人放倒了。
蓝九峰起身道:“皇上,为何不让此人说完?”
宁韫城道:“此事朕已经知晓,何家当年在京都被屠,秦童还纵火烧院,其中还有一个八岁男童在场,秦童亦赶尽杀绝,阿琮胆子小,听这样血腥的事,难免会害怕。”
突然被点到名的朱无琮先是怔愣了一瞬,立刻站起来道:“正是正是,臣弟确实有些害怕,多些皇兄体恤。”
倒是蓝九峰忍着笑看了他一眼。
宁韫城看了一眼花流,花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来,他伸手抓住了花流的手,花流也没有动。
蓝九峰道:“皇上,济南王罪犯滔天,万死难辞其咎,请皇上下旨,诛杀济南王。”
宁韫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花流道:“再等两天。”
再等两天,等的是什么,不出两日,众人就都知道了。
且不说这个,只看审讯当晚,花流当天心绪一直不高,夜间住在行宫,宁韫城处理事情去了,朱无琮过来了。
花流坐在灯下,也没起身,只道:“寿王殿下坐吧。”
朱无琮身居高位,无论走到哪里,都是光鲜亮丽的,花流看着他华服之下愈显苍白的脸,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花淳来,说起来倒也可笑,他、宁韫城、朱无琮,他们三个中间,最像花淳的竟是朱无琮,可花淳没有他这样大的本事,花淳的脸上,常有哀怨的愁容,而朱无琮的脸,早已被权力滋养的病态,朱无琮身上有一种不知疲倦的活力,这份活力,来自于对权力的渴望。
他坐了下来,笑道:“花流啊,事到如今,你终于肯相信我了。”
花流一笑道:“互为利用而已,殿下身居权利中心,乔家是殿下揽权的绊脚石,殿下防备乔家,再次拿花家作为挡箭牌,我要报仇,仅此而已。”
朱无琮并不在乎花流的说辞,他笑道:“你要是这样想也能行,只是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,留在京都,花家好好的把生意做起来,剩下的人我都会一一帮你除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