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记闻录(150)
那官差趾高气扬地说道:“管你什么上头,到锦官城,都要搜。”
说着,强行翻来了裴度的包袱,裴度面露不悦,也不愿在此纠缠,包袱打开来,除了几件贴身衣物,就剩一个锦盒和一块令牌。
那官差拿起那块黑色令牌,来来回回翻了两遍,突然变了脸色,急道:“今日城门不开了,其余人都先回去。”
后面之人议论纷纷,那官差双手将令牌等物奉上:“裴大人,是小人瞎了眼,冒犯了大人,请大人赎罪。”
这边说着,忙忙地将东西还给裴度,找人带裴度走了。
裴度被一看门官差引着,客客气气地请到了道口,哪里已经有两匹马一个官差在等着了。
裴度道:“兄弟你们这是?”
那人道:“裴大人您怎么才到啊,咱们兄弟巴巴等了您两天了,此去一路,都有人给您开道,您只管跟着他走,上头有人要见您。”
裴度心中疑惑重重:“可是,我们郡守大人是让在下来锦官城找赵郡守的。”
那官差配笑道:“赵大人也等着了,您去就是。”
裴度满脸疑问,一路跟着传令使策马过市,临进闹市之前,裴度还特意叫住传令官:“大人,闹市纵马会伤及百姓,不如咱们换条路。”
那传令官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,道:“为等大人来,这几日均不开市,大人不知道吗?”
裴度还要说什么,传令官已经一马当先绝尘而去了。
二人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,才到了后巷一座大宅子里。
传令官将裴度带到此地,自己则带着马悄悄退下了,再进宅子又是一番搜身,等过了这一关,裴度被带着进了一个前厅,厅上坐着一个穿着官服之人。
裴度仔细去看,见那官服跟仙缘城郡守形制相同,于是半跪行礼道:“可是赵郡守,属下裴度,受孙怡成大人的指派,送锦盒与令牌给赵大人。”
赵郡守忙忙的上前来,扶起裴度,接过令牌细细看了两遍,才道:“裴大人,你可是来了,本官苦等了你两日啊。”
说罢,拿起锦盒令牌对裴度说:“快跟我来。”
赵郡守个子小,文人出身,不料那小步子走的倒是快极了,裴度本来有伤在身,但见赵大人急三火四的,自己也不免跟着快了起来。
赵大人是个实心眼,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跟裴度交代:“见了那位大人,可不敢乱说话,大人问你什么再答,千万别坏了规矩,出了这个门,裴大人就当从来没来过这个宅子,日后等裴大人回到仙缘城,本官必定亲自休书一封,跟孙大人大大地褒奖你一番,日后裴大人能不能升官发财,就看大人的嘴牢不牢固了。”
裴度未免也有些紧张,能让一城之主,一个从四品的官员紧张成这样,那位,到底是何人物。
赵大人也只是送到了门前,里面的大人只收了令牌和锦盒,就出来了一个侍卫,让赵大人退下了。
待人走了,那侍卫朝裴度抱拳道:“裴大人,我们大人有情。”
裴度连忙还礼,心中更加纳罕,这侍卫身上穿的,是京都禁军服制。
门里放了一架屏风,那人背对着裴度站在里面,裴度见那侍卫退下,房间内就剩他们二人,忙行礼道:“见过大人。”
里面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,听着年轻,语调极稳:“裴大人不必多礼。”
那人说完,打开了锦盒,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,对裴度道:“让裴大人千里送一张白纸过来,裴大人可有不满啊?”
裴度一惊,忙跪下道:“大人赎罪,属下不知道锦盒里面是张白纸。”
那人却摆摆手道:“不必害怕,本官要的就是这张白纸。”他拿起那块黑色令牌来,对着日光仔细去看:“裴度,你是六品驻边使?”
“是。”
“那你应该不知道这块令牌的意义。这块令牌,是当年由我亲手所制,共制一百七十七块,地方上郡守往上官员,人手一块。此令随官不随人,是为特质令牌,专侯一事,此事发生,无论何地官员,当百里加急,将令牌送到我手里,六日前我从京都出发到锦官城,令牌不能直接送到京都,便让你我在这锦官城相遇了。”
裴度依旧不明白,只说了一声:“是。”
那人从屏风后面出来,道:“令牌到了,这件事情发生了,裴度,你抬起头来,我有事问你。
裴度抬起头来,就见面前站一青年将军,生的英武不凡,年近三十,只是常常阴沉着脸,皱着眉头,平添了几分凶煞之气。
裴度道:“大人请讲。”
将军从身后匣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画卷,极尽耐心慢慢打开来,画卷展开,那应是一副旧画,画卷上的宣纸有些发黄了,画上画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,着白色围脸披风,一身华服,腰上挂着一枚红络子玉璧,在大雪纷飞中后倒在雪地里畅怀大笑,那少年身上还有雪渍,手上握有雪球,一手挡在胸前,似是在打雪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