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记闻录(14)
花淳这才发现,当初宁韫城送给自己的玉璧,她惦记着这是孩子送来的东西,孩子心思单纯,执念挚诚,想必能保佑自己孩子,所以便让宁韫良挂在身上,一日也未离开。或是少了这个东西的缘故?花淳连忙叫人去寻,子时都过去了,宫里都要翻遍了,竟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花明跪在角落里,脑海中有了一些奇怪的念头。
偏巧那一日下起了大雨,寻东西便更是难,后来吵到宁世元都过来了,宁韫良还是在床上哭闹不止。夜雨太大,众人都没注意,一个湿漉漉地身影冲进了青鸾殿。
“父皇母后,六弟的玉璧儿臣寻到了。”宁韫城跪在地上,双手捧着那块玉璧。
花淳将玉璧接过来问道:“你在何处寻到的?”
宁韫城还未开口,花明跪行了几步上前,抢到宁韫城的前头道:“臣记得殿下日前去尚书房取过一次钱和一老先生的画作,尚书房就在五殿下宫殿不远处,殿下许是在那里捡的?”
花明说完,不着边际地看了宁韫城一眼,宁韫城停顿片刻道:“是的。”
有花明的证言做辅,花淳和宁世元不做他想,花淳尚还惦记着宁韫城浑身都湿了,宁世元则已经到宁韫良床前守着了。
玉璧不敢直接给宁韫良戴上,生怕在外面带上了什么不祥和之气,请了大师过来诵经后才敢放在了宁韫良的床头。说来也是奇怪,玉璧到了之后,宁韫良慢慢地安稳下来了。
宁韫城被送出去了,花明气呼呼的撑了伞追出去,发现宁韫城自己一人,撑了把伞,贴着墙根不声不响地走着,竟然不出动静一般。花明追过去,发现宁韫城的衣裳全部贴在他身上,花明往他肩上一搭,发现是湿冷的。
花明起了恻隐之心,一肚子气也消散了大半,微微揉了揉宁韫城的肩膀说道:“殿下怎么没带把伞出来?”
宁韫城道:“出门之时带了蓑衣,太着急,在路上跑丢了。”
五殿下这份着急不像是装出来的,只是若不是装的,何苦做个局让小六冒险?花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,开口道:“殿下何以让六殿下冒这么大的险?此事一个弄不好,就是欺君之罪,又闹的合宫不宁,殿下心也太大了些。”
宁韫城有些被冒犯,然他一向是尊重花明的身份,便道:“不知先生在说什么。”
花明道:“若我猜的不错,六殿下的玉璧必是从殿下院里找到的,若非殿下撺掇,六殿下好好的为何为要闹上这一出,装疯卖傻扯出个劳什子护身玉璧,这是给殿下找功呢,我倒不知殿下求的是什么?可你们毕竟年纪小,万事也想不周全,殿下可曾想过,若不是我刚才给殿下挡住了,若殿下开口说出玉璧是从你院里出来的,日后皇上皇后必定怀疑殿下存心诅咒,扣住玉璧施法害人,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?”
花明这一番责问其实并非是有十成把握,只是想诈一诈宁韫城,小六装病是必然的了,花明不信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可以一下子就能让人恢复原状,皇上皇后如今担忧,也不会深想,其实细想想,便知道这中邪来的毫无根据,一不见巫蛊小人,二不知何人做法,三也找不到害一个孩子的缘由,小六太小了,只知道装病,却不知道装的明白些,如何中的邪?苗术?蛊术?妖术?总不能说起因就是丢了一块玉璧吧。
谁知宁韫城面上一点也不见惊慌,他的神色都没有动过,只是细想了想花明的话道:“先生的意思是小六并无大碍,只是发烧了而已。”
花明听他的话说的真诚,不像是作假,便缓和了语气道:“五殿下真的不知道?”
宁韫城松了一口气道:“先生,不会是我,我是舍不得小六受这份罪的。”
花明实则一怔,这般外冷的五殿下,如今说出“舍不得”这三个字倒也顺口,花明瞧着这个孩子,他的神情真挚却没有羞赧,他像是在直抒胸臆,可他似乎不懂这种话不是挂在嘴边的,也不懂这些话里包含着的温柔的情绪,他对小六有这种情绪,这种他都不明白是什么的情绪。
花明道:“若非殿下,臣方才鲁莽了,给殿下请罪。”
宁韫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,只是道:“先生方才的意思,小六做这一些,是为了让我立功。可是他让我立功做什么呢?”
花明沉吟片刻道:“或许是为了皇后娘娘收养皇子一事,想来,六殿下的心思,应该是想让殿下入选。”
宁韫城脸上带了一点疑惑和迷茫,他抬眼看着花明。
花明吸了一口气,也跟着疑惑道:“六殿下为殿下做打算这事,一句也不曾和殿下商量过吗?六殿下越来越胡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