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萱笑道:“我啊,好不容易回来一次,可不要说些女儿家的话,我要多关心关心祖父,我可是从小跟着祖父长大的。端康你陪我爹说说话吧,你们都是重情之人,定然有很多话题,正好你也劝劝我爹,我想若我有一日不在了,一定不希望你消沉下去。”
“萱儿!别说这种话!”殷治和聂久安同时出声制止,聂久安一着急连“娘娘”都忘了叫。
容萱不等他请罪就起身扶住他,对殷治笑道:“好了好了,我不说了,我陪祖父去走走,你们聊。”
她在明面上就是受大家宠爱着的姑娘,她这样说了,没有人不同意。容萱同聂久安出去之后,这边就成了聂贤的刑场,因为殷治必须同他聊深情的话题,劝他不要因为秦氏消沉等等,每说一句都能让他想起最后看到秦氏的那个画面。
秦氏临时前当然什么都知道了,没有恨意,只担心自己的一双儿女,还说他是个无耻的懦夫。他恨,他恨秦氏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,他看不得秦氏展露欢颜,只有秦氏痛苦,他才能感觉对心上人有了个交代。那时诗诗的娘已经死了,他更容不得秦氏活下去,亲眼看着秦氏咽气。
那个画面并不美好,可他从来没在意过,如今看了秦氏的画像,又听殷治一直提起秦氏,那个画面反而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,让他越发烦躁。偏偏在场的还有聂峰夫妻和一众下人,他只能顺着殷治的话一起回忆秦氏,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。自从他答应家里安排的亲事以后,二十多年来再也没这么难受过了,这个女儿简直是生来讨债的!
容萱就是故意让他难受,这才是刚开始而已,她没有时间,否则还能让他更难受。容萱使性子要好处,让殷治陪着回娘家,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聂久安一面。
聂久安是个从骨子里的忠臣,如今聂家女受宠,名下还有了太子和小王爷,聂久安一定会倾尽全力护太子和小王爷长大,给他们天然的支持,帮那渣男贱女保护孩子,逐渐暴露势力让殷治对聂家更了解。再有聂贤这个叛徒,聂家走向灭亡就没多久了。
她可以在宫中斗,只要用些符、用些咒,就算她一个人也能斗过他们。但要教会聂容萱会很费力,如今有家族,当然还是同家族一起翻盘更好,也更符合聂容萱的本意。
容萱在公爵府散步的时候就叫宫人都离远些,走着走着走到了聂久安的书房,更是叫紫苏守在门外,叫他们离远点安静点,不要打扰她和祖父叙旧。
殷治派来伺候容萱的人只能领命站得远远的,容萱这才和聂久安进了书房。
聂久安到底是三朝元老,比旁人敏锐得多,两人刚刚落座,他便打量着容萱问:“娘娘可是有事同我说?前两日娘娘在太后宫中吐血之事,我已经知道了,若不是御医及时医治,娘娘好得很快,我定闹到宫中为娘娘讨个说法。”
容萱此时没了方才的轻松和笑意,多了属于宫中德妃的气势和小心隐藏起来的脆弱,直接对聂久安说:“我好得快,不是因为御医医治,就如我方才说的,御医给的药,我都倒了。我好得快是因为吐血根本不危机性命,那是我发觉我中毒颇深后用的前朝密法,逼出了所有毒素,置之死地而后生,才会有濒危转好的迹象。闹这么大只不过是我利用这件事让太后低头而已。”
“中毒?”聂久安面色大变,腾地站起来上前打量容萱,皱眉道,“怎会中毒?如今可好了?聂家的郎中受我恩惠颇大,我叫他来给你看看,他必定不会乱说。”
聂久安说着就要喊人,容萱忙道:“不必,我单独同您说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,这毒,是殷治让诗诗下的。”
聂久安大为震惊,满脸的不可置信,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,一时忘了反应。
容萱看着他又重复一遍,“是殷治和聂诗诗。”
她起身走到书房中挂着的山水图前,那图虽是山水写意,但其实是地图的缩影,是当初聂久安随殷治的祖父打下来的江山。容萱抬头看着山水图说:“这是祖父的骄傲,是聂家的荣耀,但聂家的存在,就是殷治的心腹大患。他要靠着聂家,又要防备聂家,想让聂家帮他整顿朝堂,又想在得利之后毁了聂家。
先皇让我入宫为妃,是想牵绊祖父为皇家效力,殷治也一样,只不过他更聪明点,将利用和防备藏了起来,用宠我入骨、亲近聂家做掩盖。否则,我好端端的怎会十几岁突然病弱?”
容萱回头对上聂久安的视线,“祖父!我如此大费周章才能与你密谈,你定要信我,我还有事要你去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