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喜欢我的我不喜欢,我喜欢的又不喜欢我, 高不成低不就,不就这样了?”
其实他撒谎了,他每天都去联谊楼,可竞争太大,根本没有女孩子看上他。
追根究底, 那些女孩子眼高于顶, 人人都想找个家庭背景好的,怎么可能看上他这种人?
明明基地已经没有什么贫富差距了, 但人们骨子里贪恋权势那套仍没有变, 他见过个水泥工,秃头,龅牙, 工资比他低二十, 就因爸妈在超市上班, 女生愿意选他都不愿意选自己。
他就奇了怪了,没有公婆的生活难道不好吗?
同样的事儿落在明月身上, 她肯定会有不同的选择。
秦保安踢着花台的木墩,低低问她,“我爸妈过世了,明月,你说有女孩子愿意跟着我这种人吗?”
他更想问‘你会嫌弃我是个孤儿吗’,话太露骨,明月疏远他就不好了,于是他克制的问了这句。
顾明月看了眼手表时间,治安警察最多负责四条街,来回顶多十五分钟,再过会儿就好了,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扯其他话题,“你怎么来到大基地的?”
“鹿城政府带我们过来的,台风席卷,有钱人坐飞机跑了,我们没地儿去,只能待在临时安置所,后来他们说到处都受灾了...”
回想那段时间的生活,用人间炼狱形容也不为过。
一个地方受灾,群众们转移到安全地方就是,可全国都有灾情,连个避灾的地方都没有,最开始政府定时发放物资,后来政府也没物资了,好多人出去抢,抢不着摘树叶吃,树叶吃完吃树皮,有些人疯狂起来,人肉也吃。
那时候,只要倒下,等待你的便是割肉剔骨。
家人们不忍心,便跟其他人家换着来,他亲眼看到小区业主死后不到五分钟,家人们就拖着他换了具陌生的尸体回来。
为了活下去,有时真的顾不了那么多。
担心明月怀疑他,他没有提吃肉的事儿,粗略说了说当时的惨状,问顾明月,“你家那边乱不乱?”
“乱了几天,但政府应对得好,积极组织群众参与建设,局面很快就稳定下来了。”
“茨城是小地方,人口不多,愿意听政府指挥,鹿城几千万人口,全部抱团取暖,政府也是有心无力。”秦保安租的房子当天就被淹了,全靠政府活到现在,心里是感激政府的,但好多有基础病的人因没法就医,全死了,家人有埋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
几千万人,政府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。
他是既得利益者,无权抱怨政府的不是。
他说,“你们来大基地路上吃了很多苦吧?”
他遇到过茨城来的人,回忆路途艰辛,无不痛哭流涕。
“还好。”顾明月再次看时间,六分钟过去了,公安估计快来了,她回道,“我们当时有辆车,政府不负责燃油,但会帮忙给轮胎充气,靠那辆车,我们过了段舒服的生活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跟其他人一起步行,不小心走进蛇群田里...”
“你们碰到蛇群了?蛇肉是不是很美味?”
“应该是吧,我们太胆小了,危险解除,迫不及待就走了,不敢捉蛇。”
那块田死了很多人,吃到蛇肉发病的也有许多,当然,这些都是后来的人说的,从z基地到这儿,死了许多人。
秦保安略微惋惜,如果是他,冒着被蛇咬的风险也咬捉几条蛇尝尝。
但顾明月是女生,害怕也正常,转而想想不对劲,她男朋友是消防员,不怕蛇,他应该敢捉蛇吧?
竟不给顾明月煮蛇肉,莫不是自己偷吃了?
他问,“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?”
顾明月又看了眼时间,再抬头,瞥到尽头处缓缓走来的人,没有正面回答,“时候不早了,你不回家吗?”
“回家也是浪费电,晚点回去。”
他从顾明月走出单位就跟着了,发现她不是往家的方向,猜她是去约会的,心里吃味,忍不住出来打招呼,哪怕不能阻拦,让对方多等一会儿也好。
早注意到她频频看时间了,他没有说破,“对了,你猜我碰到谁了?”
“谁?”
“那天闹事的男人,他好像得罪了人,被几个黑衣服男人拖到巷子里去了。”
基地禁止打架斗殴,除非被公安看到,又或者当事人报警,政府不知道就不会查。
群众举报基本是不可能的,各人自扫门前雪,没人肯多管闲事。
白景然今天是踢到铁钉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