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后,顾建国问车呢。
顾明月说,“送朋友了...”
挨着山那侧的树藤飘出燃油味,看来政府已经准备好了。
顾建国将牵引绳拴在闺女手腕上,跟她商量,“要不小梦我背着吧。”
闺女已经够矮了,再背个三岁奶娃,看着就是好欺负的。
顾明月说,“你力气大,遇到危险,你就是我们家的武力输出位。”
娄姐和陈婆婆也学她们裁了衣服袖子缝成简易的牵引绳,李泽浩原本没觉得有什么,看大家装备齐全,竟有些焦虑起来。
他不会针线活,直接去前面找了根绳子来。
行李从简,顾明月给家人装的背包只有食物和药品。
兴隆镇说远不远,但没人识路,具体要花多长时间还不清楚。
人们都在寻找信得过的伙伴,刘孃孃她们想跟着她们,但看娄姐和陈婆婆她们面生,改变了想法,和以前的邻居组队。
26楼在她们队伍里,数月未见,他瘦得皮肤像扇子似的垂着,虎背熊腰的身材成了干瘦的歪脖子树,给人萎靡不振的感觉。
老邻居见面,他哭了出来,“25楼,你们出息了啊,都不搭理我们了。”
“哪儿的话。”顾建国害怕惊动山里的人,轻轻说道,“我是那样的人吗?”
刘孃孃提出同行他立刻就答应了,比起其他不认识的陌生人,他当然更相信邻居,但刘孃孃心有忌惮,他也没办法。
26楼问,“你们走哪条路?”
“没想好呢。”
“哪条路近点?”
“不是差不多的吗?”
26楼蹙眉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......”政府说的呀,顾建国看他,正欲打趣两句,边上的刘孃孃偷偷挤眼睛,顾建国看她,“刘大姐,你眼睛怎么了?”
刘孃孃:“......”
就顾建国这么低情商的人,到底怎么攀上政府关系弄到车的?
她提了提眼角,“眼皮老是跳。”
“眼皮跳不损财便受灾,刘大姐,这两天你要注意点啊,对了,你想好走哪条路了吗?”
她这么倒霉,他就别跟她一条路了。
体会到他言外之意的刘孃孃这次眼皮是真跳了,连忙用手按住,没个好气道,“你这个乌鸦嘴,我要有啥事就是你害的。”
“我开个玩笑罢了。”顾建国说,“多年邻居,你还不了解我啊,说话不中听,心眼却也不坏。”
刘孃孃何尝不知道,便是后来搬到基地,楼里也有邻居,再没遇到比顾建国更仗义的了。
这么一想,她决定跟顾建国同路。
陆校长在政府里没有任职,也已收拾好了行李。
陆战虽然拧巴,却也背着包,搀扶着陆老师。
当路边飘出刺鼻的燃油味儿,探照灯熄灭了,跳跃的火焰弥漫着青灰色的烟。
所有人安静的抓着家人的手往后面走。
嘈杂的步伐,纷乱的呼吸,还有不小心的身体碰撞,所有人都绷着神经,被踩着脚后跟也不敢吱声。
顾明月将侄女挂在胸前,感觉有块石头压着胸口,旁边是周慧,她挽着顾明月的手在颤抖。
火势蔓延,迅速照亮了半边天地。
如果有人回头,定能看到山弯那头飘起的浓浓烟雾,危险逼近,没人敢回头。
李泽浩牵着赵妈妈走在前边,周慧和顾明月牵着顾小轩走在中间,顾建国和肖金花垫后。
烟雾越来越重,山里响起杂音,摩肩接踵的队伍突然松散开来。
前面的人跑了起来,人与人逐渐拉开了距离。
李泽浩说,“大家不要慌,保持匀速,避免发生踩踏事件...”
可惜没人听他的,后面的人看前面的人跑得快,蜂拥往前挤,顾家后面是钱家,钱建设被推着贴到顾建国后背上,顾建国害怕撞到闺女,往后推了推,不忘解释,“建设,我隔山打牛啊。”
钱建设:“......”
马路温度升高,顾明月再次满头大汗,在被挤成饼干前,终于到了政府做记号的岔路。
这是左边绕行的小路,从右边绕行的话,还要往前走几十米。
李泽浩径直往前边去,围着顾家的刘孃孃着急,“建国,你们走哪条路?”
“我们跟着泽浩走。”
到岔路时,李泽浩回头看向黑烟滚滚的天空,抹掉政府做的记号,解开绳子,将赵妈妈的绳子绑在顾家的牵引绳上。
顾建国走去最前面,李泽浩换到最后面。
小路长满了荒草,经过无数双脚的踩踏,盎然的草匍匐倒地,路侧是折断的枝桠,有些枝桠上挂着衣服布料,以及婴儿的棉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