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年过去,人人都是说谎高手,她假意揉了揉眼睛,夹着哭腔道,“这么冷的天,他家还有两个小娃,你说出啥事怎么办啊?”
她入戏深,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。
钱建设看看她打扮,再想想顾家现在的生活,怀疑她把两家经历说反了,面不改色道,“你哭也没用,我们又不认识啊。”
曹大爷附和,“对啊。”
曹明华:“……”
钱建设他们来这边是想沾沾喜气,但看这趋势,红灯笼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人全部摘完,喊曹大爷回家。
曹明华灵机一动,不追问他们和顾建国的关系了,而是不远不近跟着他们从铁门溜进了小区。
钱建设回头,“你不是我们小区的人,进来干什么?”
一期和二期是隔开的,中间有条笔直的路,以大家一致排外的思想,钱建设扯着嗓门一吼,曹明华轻则挨骂重则挨打。
哪怕有亲戚,只要亲戚不露面担保,小区认定她说假话,挨骂挨打她都得受着。
曹明华缩了缩脖子,“那真是我姐夫。”
“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溜进咱小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。”钱建设盛气凌人道。
不远处,有三五成群领着采购票的人走出楼准备去超市,看他们说话,纷纷望了过来。
曹明华怂了,“我…我这就走。”
她退到小区外,目光却追随着他们。
但他们一会儿往前,一会儿往后,等到中庭,混在人群里根本认不出来了。
三人从中庭绕回去的,没到楼前,就看隔壁栋跑出来个人。
顾建国四处张望,“甩掉她了吗?”
“她想进小区,被建设骂退了。”曹大爷问,“她谁啊,谎话连篇,咱要不是邻居,我都差点信她的鬼话了。”
“嗐。”顾建国一言难尽地说,“我小舅子婆娘,本事没有,吸血一流,谁沾上她家甩都甩不掉。”
对现在的人而言,最怕的就是穷酸亲戚了。
亲戚间没有感情是假的,但帮了他们自家就会饿死,以前都说救急不救穷,如今急用就是穷导致的。
曹大爷叹气,“水灾时,我想去亲戚家住几天,这个亲戚说住不下,那个亲戚说爸妈要住,我伤心了半个多月,没地儿去,没口粮,没人帮助,完全看不到将来,现在回过头想想,人家帮你是情分,不帮是本分,就这一场接一场的天灾,帮了你,你还得起人情吗?”
人都是趋利避害的,曹大爷说,“我家亲戚没帮我,他们遇到事也没脸找我帮,真开口,我也有理由拒绝,挺好的。”
“我家情况和你不同。”顾建国对肖家积怨已深,吐槽道,“我闺女生病要钱,他们两家撺掇我媳妇借钱给他们买房,钱全借给他们了,暴雨把他们房子淹了,骗我媳妇说孩子生病发烧,我跟我闺女借皮划艇给他们送药…”
曹大爷听得瞪直了眼,“你怕不是缺心眼吧,就这种亲戚还给他送药?”
“当时不想着孩子可怜吗?”顾建国想想也后悔当时太冲动了,“那几天水流得急,街上还有漩涡,回来我后怕了好几天,你说路上出啥事,我和我闺女都得死,他们竟扯那种谎,安得什么心哪…”
“这种亲戚,早点断了好。”
“可不是吗?”
顾建国往后看了眼,确认没有人跟着才和他们进了楼里。
回家就和明月说了遇到曹明华的事儿,既愤懑又有些沾沾自喜,“她没追到我肯定气得跺脚,接下来几天咱还是别出门得好。”
他喝了口热水,问肖金花哪儿去了。
顾明月指对面,“赵程从外面弄了毛线团回来,她教赵阿姨勾围巾呢。”
肖金花她们那辈,做布鞋,打毛衣,勾围巾是必会的绝活,顾建国放下杯子,“我看看她去。”
顾明月崴脚后,肖金花自责了好几天,没事就过去找赵妈妈聊天。
同样是做母亲的,赵妈妈更懂她的心情,见顾建国来,她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去,“你来干啥?”
“嘿,我找泽浩下棋不行啊。”
搬家时他的象棋和象棋盘是搬过来的,原本想去家属院找陆老师下会棋,但家属院警备森严,他心里发憷没敢去。
李泽浩回到茶几边坐下,继续看华国地图,顾建国坐过去瞅了眼,“你也看这个呢。”
李泽浩看他,“顾明月也在看这个?”
程哥还没告诉她那些事,她哪儿收到的消息?
“对啊。”顾建国想起闺女没有叮嘱他这事不能说,便道,“我告诉她警局门前的事儿后,她就教小轩兄妹认地图了,说以后遇到啥事,自己凭地图认路,不至于丢脸丢到警察局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