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顾明月,顾明月抬起胳膊搭在靠背上,装出副没懂她的话。
“我妈说志愿者是分队伍的,我能不能加入你们?”
“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。”
志愿者队伍是政府安排的,人口普查就不说了,顾建国去捞尸队都换了两波队友,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调走,消极怠工的调走。
队伍调整力度很大。
“我们站在一起啊。”女孩音色透亮,眉眼青春活力,顾明月问她,“你多大了?”
“20。”
“在上大学?”
“对啊,我妈找个实习单位要我做暑假工,没想到回来就走不了了。”大学生没有经历社会的锤炼,待人处事没有心机,打开话匣子就抱怨不断。
“城里网络断了,上不了网课,这学期不知道要挂几门。”
小三轻笑,“能活着就不错了,还管什么网课?”
她给女孩支招,“特殊原因不能签到,你向学校写张申请表不就行了?话说你们学校没被淹?”
这次洪涝是大范围的,东边沿海城市全部受灾了。
“淹了,我们两个室友没回家,寝室断水断电后,她们把一层楼没住人的寝室都搜刮了遍…”
大学宿舍楼被淹,刺激欢乐着呢,在走廊办游泳比赛,办手工船比赛,还有比赛跳水的,不像她被关在家,哪儿都去不了。
左边前两排的阿姨不知道啥时候坐了过来,津津有味听女孩讲学校的故事,感慨,“还是你们学生乐观,我们年纪大了乐观不起来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?我在家待得头发都快掉没了,水灾封控在家就算了,竟闹鼠灾,我都不敢睡觉,一闭眼就是老鼠在身上爬旳画面……”
要灭鼠,要操心物资,还要操心灾情过后的生活,没有哪天不焦虑的。
船靠岸停好,后面的男人挤到过道前面来。
原本要起身的阿姨看了眼,默默坐着不动了。
右边座位没一个人动。
上船上,狭窄的过道像条三八线,将男女泾渭分明的隔来,谁也搭理谁。
上岸后这种情况也存在,工作人员举着大红色的牌子在前面领路,队伍里男女各自抱团,跟前后男人保持距离。
“这条路是不是新走出来的啊,我记得以前没有。”女孩盯着地面,避开路边的树叶,挤到顾明月和小三中间来,“我叫包宝珠,两位姐姐叫什么呀?”
顾明月提起裤脚,她突然指着她,“你是顾明月我知道,我吃过你家串串。”
顾明月抖了两下裤脚后松开。
树叶上没有看到蚂蟥,倒是蚂蚁有点多,不过体型不大,看样子还没变异。
“姐姐,你叫什么呀?”包宝珠扑闪着眼,问小三。
小三顿了下,“叫我刘姐就行了。”
“刘姐,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,为什么发根没有变色啊?”
“感染的。”
“你囤染发剂了?”包宝珠羡慕旳说,“你太聪明了,暴雨前我在单位,啥都没有囤。”
“你爸妈会囤吧。”
条件好了,随着网上曝出疫情封控买不到东西的新闻,大家都会囤点物资,尤其做爸妈的,居安思危意识更强烈。
“以前买的。”包宝珠沮丧。
“有就行。”
担心蚂蚁爬到身上,顾明月走两步便要跺跺脚,动作不大,不过前后人都埋着头窃窃私语,突然出现个跺脚的格格不入。
包宝珠问,“你怕蚂蚁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以前也怕,家里闹蟑螂和老鼠后就不怕了。”
比起体积大的,体积小的危险性没那么大。
顾明月有点受不了她的聒噪,解释,“我是易过敏体质,最怕蚊虫这些了。”
她包里有防虫液,考虑到人前拿出来太过招摇,只有用最笨拙的办法。
泥路蜿蜒,越走越狭窄,并肩而行的五个人慢慢减成四人,然后减到三人。
有婆婆气喘吁吁双脚发软,越来越不耐烦,“还有多久啊?”
“前面几分钟就到了。”
政府工作人员说话就是严谨,数字范围也卡得死,到培训场走了九分钟。
这数学!
培训场是个小操场,这儿以前应该种的树,临时砍掉推平的。
为了方便领导讲话,还堆了个乒乓球高的土堆。
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土堆上,两边站着身姿笔挺的制服警察。
顾明月不关注政治,对茨城政府的领导完全不熟。
包宝珠说,“中间是防疫局局长,其他两位是警察局的…他们来我们小区慰问过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