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以往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心情,想到某人看到这画时的样子,心里便有些紧张,还有些好奇,想知道那张俊俏的脸在看到这画时会笑吗?他猜一定会笑。可是笑完会不会给他回信……这可不好说。
那就是匹小野马,随性惯了。
霍严东想了想,又画了一条大河,河里全是鱼,他却在费劲画完之后又两笔划掉。他在河对面画了一只猫,又在猫旁边画了一只大老虎。大老虎手持弓箭,背上背着箭壶,就坐在猫旁边看鱼,一幅哪条敢蹦上来他就要射哪条的样子。
感觉不过几日过去,他居然还画得挺有模样的。
于是两日后,梁晓才又收到了一封“家书”。
真不是梁晓才抬举自己,他敢说就这封家书,除了他,这世上没一个人能看懂。这画得跟蘑菇一样的小鱼,画得跟小白兔一样的猫,再看看老虎,要不是往后脑勺上写了个“王”字他都看不出来这是老虎,搞不好还得以为是挨过鞭子的狗熊。这“狗熊”还握着弓箭,箭头还不小心画歪了,知道的以为对着鱼,不知道的还以为对着兔子,哦不,猫呢。
这要换个人看,非得以为画者是想表达山大王今晚上不想吃蘑菇,想射一只小白兔。
无语。
但偏偏又是如此幼稚的举动让人忍不住有些倾心。
这要是在现代,电话、微信、视频……各种各样便捷的通讯手段,表达思念和喜欢的方式数都数不清。
可大抵就是因为太方便、太容易、太简单,所以才显得那么多的喜欢和承诺都有些轻飘飘的。不像现在这样,只是一封书信,白纸、黑墨,再没有多余的东西,却显得如此贵重,连信封都变得有些沉甸甸的。
“梁教头,您这回有什么东西要捎给副统领么?”翌日一早送信的人来问道。他年纪其实跟梁晓才差不多,但大约人都慕强,所以言语间带着恭敬。
“东西就这一样。”梁晓才给小信差递了个油纸包,“你再帮我捎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“告诉你们副统领,鱼好杀,猫不好养。”梁晓才靠在门框上,认真道:“让他想清楚了再回话。”
第39章 栋梁之才(二更)
小信差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梁晓才想表达啥,但是霍严东一听就明白了。梁晓才知道他那些信里想说的话,只是碍于家里目前的情况,所以才没有再近一步回应他。就像当初问赵三庚家里有没有人一样,那个时候梁晓才就说过,想找一个孤身一人的,这样就算真的好上了,也不至于有家里人反对,不至于辜负了其中一方。
可这世上之事又哪里能那样事事都如自己所想。
哪怕是在一年前,谁要说他会喜欢上跟他一样带把的,他肯定会以为对方在说糊话。那会儿他虽然在兵营里,周围都是小伙子,可也从未有过喜欢的人。他以为情况好些,他回到家里跟妻子相敬如宾,差一些,大约和妻子不是很合得来,但只要时日一长,也能将究着过吧。
但是偏偏遇上了梁晓才。这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,又善良得让人想放在心上。时而狠辣,像一把出鞘的利剑,时而又懒懒的,像只小猫,却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那样鲜活。
霍严东发现他挑不出梁晓才任何毛病,这人哪哪都是好的,就像他此刻手里拿着的甜蜜果子,左一口是香,右一口是甜,他放不下。只要一想到不让他喜欢这人,他就难受起来了。
这一晚霍严东没画画。他把信差捎过来的甜蜜果子吃了,越发思念起某个人来,便起身出了营帐。他告诉赵三庚他们要注意守卫,之后便骑着马去了海边。
盘海城临海,骑马用不上一刻钟就能跑到海边。夜里海边没什么光亮,只有月光映在海面,像洒下来一池星星一样。
霍严东临近海边的时候下了马,把马绳拴到附近的树上。这个时间附近没什么人,只有一波又一波冲到耳边的浪花声。
原本他只是想过来走走的,想想梁晓才的话。怎知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一些怪异的声响。那声响初判断是从不远处的岩石后传来,似痛苦似愉悦,间还夹杂着纸低的闷哼声。
霍严东第一时间便想到会不会是有人破坏规矩,来这外面乱来。哪知刚要喝一声,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略耳熟的声音:“钰儿……”
这把声音,白日里还听过,却不是凌泽又是谁?
霍严东生生钉在了原地。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开的,但是他又很好奇另一个人到底是不是……
如果没记错的话,忠勇侯的字便叫“荣钰”。
果然,没多久岩石后又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,带着一丝慵懒的抱怨:“早晚被你折腾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