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葫芦兄弟低声说:“看见那人了没?戴帽子那个,就他收钱。他是这妓院的管事。”
话刚落,那老伙计就朝这边看过来了,不多时走到了梁晓才近前。他上下打量了梁晓才一翻,又看了看梁晓才大碗里的东西:“小子,知道这的规矩么?”
糖葫芦兄弟靠一边去。梁晓才二话没说,拿了两个铜板出来交给老伙计:“听说了,这您收着。”
老伙计看着手心里的铜板,哼笑一声,掂着它们说:“小子,你逗爷们儿呢?两个铜板就想在我们柳春苑门口做生意?讨打吧你!”说着作势要打梁晓才,却只是比划了一下,因为他看到梁晓才的眼神时突地停住了,然后说:“爷们儿告诉你,你给我好好听着。我这里头一次来得先交一百文,往后才是一天两文,每个月的月头再交一次一百文,要是一个月一起交就交一百五十文,懂不懂?”
梁晓才转头看了眼卖糖葫芦的,却见那小子带着看好戏的样子笑说:“真是对不住,我忘了你头一天来。”
忘了?呵。梁晓才对老伙计说:“对不住了爷们儿,那我今儿个就先交一百文,不过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?”
老伙计又是一打量:“行。说吧。”
梁晓才拿出一百个铜板,放到老伙计手里的同时,拉着这人到了一边,小声说了些什么,随即问:“您看成么?”
老伙计再抬头,看梁晓才的目光就变得有点儿不一样。若此时光足够亮,大约会有人发现那叫“贪婪”,但是没人能看到他的目光。他笑说:“成!就按你说的办!”
梁晓才继续托着他的碗,看样子并没为那一百文钱心疼。可这却让旁边的糖葫芦兄弟急坏了,这人什么路子?穿得跟叫花子似的,补丁上摞着补丁,居然说拿出一百文钱就拿一百文钱?那特么还穿这么破上这来卖吃的?
卖瓜子的跟卖酥饼的也是疑惑。他们当时可都是被这一百文吓得差点不敢在这卖东西呢。后来发现这里的爷都有钱,只要好好卖东西,还是有赚头的,这才又回家筹的钱过来交完再卖。不过他们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头,不愿意斗那个心眼,当初卖糖葫芦的这小子来的时候他们也没坑过他。虽然他们也能理解,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这里有啥新鲜吃的来,因为一来准影响他们赚钱。
梁晓才倒没想那么多。他这人,谁要对他好一分,他能还对方十分。但谁要想坑他,那他也不会客气。他看了眼卖糖葫芦的,笑笑没说什么。
卖糖葫芦的叫王九蛋,看着梁晓才的笑容皱了皱眉,先前那一脸机灵相变戏法似的被“阴沉”所替代,明明看着人不大,却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子市井混混的气息。他朝梁晓才啐了一口,嘀咕道:“什么东西。”
梁晓才没理,也没停在原地。他就来回托着他的碗走,连吆喝都不吆喝了,好像他的东西必然能卖出去似的。
王九蛋“哼”一声,吆喝他的,心说你不吆喝还指望有人来买你东西?看你卖不出去的时候找谁哭!
直到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挽着一个肥得流油的男人出来,指了指梁晓才说:“就那儿呢,买嘛买嘛!”
王九蛋心道,哟,生意来了!这可是他的熟客,叫红梅。不是头牌,却也是柳春苑里生意颇多的一个,时而就会来他这买两串糖葫芦。他还当这次也指他呢,结果这红梅跟她的恩客直接奔向那个“叫花子”,红梅说:“小兄弟,这个叫甜蜜果子是吧?怎么卖的?”
梁晓才说:“一块十五文。我这一碗里是十块。”
王九蛋顿时一惊:“十五文,你抢钱啊!”
梁晓才没理他,笑说:“我可没抢啊。再说了,觉着抢钱的那都是因为吃不起,这位大爷红光满面气度不凡,一看就不是位差钱的主。两块不过三十文钱,你拿不出来你还当别人也拿不出来?”
红梅说:“就是就是,我们海哥可是阔绰得很。海哥,买嘛买嘛,买两块,你一块我一块,你甜我也甜,你说呢?”
海官人一捏红梅的脸: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,买!来给我拿两块!”
梁晓才说着“好嘞”,赶紧用事先准备好的木签子扎了两块,一人给了一个。他收着钱说:“签子细,您二位吃的时候小心。”
两人却都没理梁晓才,叫红梅的咬了一口,本来想着就是做做样子的,哪知这一口下去,顿时就要跳起来了:“唔!好吃好吃!又甜又香软,哎哟,海哥你快尝尝!”
海哥能吃得这么胖,那平日里对好吃的要求可是不低的。不过他跟红梅一样,最开始真没以为这东西能多好吃。事实上要不是红梅拉着他说想吃,他才不会买这么个小叫花子卖的东西。所以听红梅说好吃,他还有点狐疑。哪知尝完顿觉这三十文不白花!于是大手一挥:“来!再给我来两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