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老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,使劲给儿子使眼色。
周夫子果然也皱了眉头。
顾佳年却又说:“可等见了夫子,知道了私塾的规矩,心底又惭愧的很,知道误会了夫子。”
“原是我们不守规矩在先,让夫子为难,反倒是心生怨怪,实在是不应该。”
周夫人沉吟不语。
顾佳年继续道:“即使如此,夫子还愿意见我们父子,还给我机会,让宝儿心底很是感激。”
说完这话,顾佳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:“我喜欢周夫子,如果今年不行,那我跟爹爹明年再来,明年不行,那就后年再来,我想成为周夫子的学生。”
小孩儿说这话的时候真心实意,眉宇之间都是笑意。
周夫子平日里严苛之人,此刻心底也是一暖。
声音便也和缓不少:“难得说话有理有据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说完话锋一转:“读书可不是好玩的事情,很是辛苦,尤其是你晚了一个多月才入学,到时候跟不上进度,本夫子也不会特意为你放慢。”
顾佳年挺起小腰板:“夫子,我不怕。”
“勤能补拙,笨鸟先飞,只要我比别人都努力,一定能赶上去的。”
这孩子可真会说话,周夫子心底这么想,难怪县太爷愿意给他一张名帖。
他心底多了几分喜欢,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,甚至声音极为严厉。
“说得好不如做得好,若受了苦就哭哭啼啼,就趁早让你爹带回去。”
“夫子,我不怕辛苦。”
顾佳年认真的作保证:“路遥知马力,日久见人心,请先生看我。”
周夫子挑眉:“这孩子跟其他先生读过书?”
若不然哪来这么多大道理能说。
顾老爹连忙解释:“家中有一位老哥读过书,闲暇便教他一些,难得孩子都记住了。”
周夫子也没多问,只说:“既然如此,明日开始进学吧。”
书童已经迅速端来茶杯。
顾老爹连忙推了推儿子:“宝儿,快拜师。”
顾佳年在家被教过拜师的规矩,敬了茶,跪下来结结实实磕了头。
顾老爹也将准备好的束脩送出。
等从青松私塾离开的时候,顾佳年怀中多了一本小小的三字经。
三字经不贵,书肆里面只卖十文钱,但这时周夫子给的,意义不同。
“儿子,以后你就是读书人了。”顾老爹很是高兴,他们老顾家还没出过读书人。
读书识字,就算将来考不中功名,总能当一个账房先生,总比在地里头刨食轻松。
“走,咱把文房四宝买了,明天就能用上。”
等到了书肆,父子俩便有些看花眼。
顾佳年吸了吸鼻子,总觉得书肆里有一股很是好闻的味道。
“二位可要点什么?”小二倒是很客气。
在这书香味浓郁的地方,顾老爹有些束手束脚:“我这儿子要进学,想买一套文房四宝。”
小二也是个机灵人,打量了他们一眼,便道:“请往这边来。”
“文房四宝分别为笔墨纸砚,要读书进学缺一不可。”
“笔墨纸砚各有讲究,不过孩童入学,一开始也无需买的太好,寻常能用的就可以。”
“二位先看这笔,有羊毛笔、兔毫笔,还要更为珍贵的狼毫,最便宜的只十文钱就可,贵的一贯也不封顶。”
一贯就等于一两银子,一支笔就得一两银子,这可是消耗品。
顾老爹心底咂舌,但还是咬牙道:“至少也得是质量上乘,不可用着用着就散架了。”
“那可以看看这一些,虽不算名品,但胜在质量。”
顾佳年扯了扯爹爹的衣袖:“爹,不用买太好,能用就行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顾老爹坚持道,“见字如见人,买差了你怎么练字?”
小二也笑道:“客人说的极对,买好一些,用的时候珍惜一点,一支笔也能用上许久,其实比买便宜的合算,太便宜的质量低劣,沾上墨水都会浮散。”
顾老爹看不懂笔好不好,但他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,最后选了一支一百文钱的。
“这墨怎么卖?”
小二解释道:“墨锭也各有不同,且看这颗乃是名将所制,每一枚价值十贯。”
“我滴个乖乖,竟是比笔还要贵。”顾老爹听得心惊肉跳。
“虽然贵,但价有所值,磨开之后质地细密,黑中透亮,且带着淡淡的香味。”
“再看这差一些的,一枚从10文到100文不等,最差的这种墨汁容易晕开,且不好闻。”
顾佳年凑过去闻了闻,确实是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。
但他还是抬头说:“爹,墨锭就买最差的吧,这是每日都要用的,隔一段时间就得买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