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,此次没有臭号,因为处处都是臭号。
顾佳年每次方便完,都要往里头撒碳灰来掩盖味道,屋子里尚好一些,可有些不注意的,小小的屋子里味道可想而知。
太阳西斜,大部分号房已经暗了下来,不点蜡烛就看不清楚。
顾佳年皱了皱眉,索性将试卷收起来,打算等第二天阳光好的时候再说。
毕竟统共就发了三根蜡烛,用完就没有了,还得省着一些。
就这样将就着考完了第一场,与乡试不同,考生不能回家休息,还得在考场里头等待第二场开始。
不过等考卷被收走,此时倒是能走出号房,在墙根底下活动一下筋骨。
顾佳年早就憋坏了,找到个空地就活动起来。
“你倒是有本事。”
一道嗤笑响起。
顾佳年抬头一看,又是路道学。
“小小年纪就这么会专营,也不知道靠的是什么,路道远帮你说话,谢家也帮你说话,就连廖大人也对你念念不忘,莫非你是狐狸精转世,专会魅惑人?”
顾佳年停下动作,看他一眼。
路道学一副假道学的架势,眉目间带着鄙夷:“陛下赏识又如何,腹中满是稻草,注定走不长远。”
顾佳年淡淡问道:“路举人既然知道,怎么还上来挑衅?”
“是觉得我太仁慈,不会去诸位贵人面前告状吗?”
他做了个手势:“路举人实在是高看我了,我年纪小,人品也不好,最喜欢告刁状。”
“你,你,你竟然如此无耻。”
路道学就是见他年纪小,以为他脸皮薄,肯定不敢在贡院里头吵起来,才敢嘲讽。
顾佳年认同的点了点头:“告状确实是无耻了一些,但是有用。”
路道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手指哆嗦着不敢再说什么。
“我若是路举人,遇上个有靠山的,要么曲意逢迎,要么避而远之,而不是——”
顾佳年从上到下打量他:“在贡院之内,会试之间,不想着复习功课,准备下一场,而专程过来嘲讽挑衅。”
“我,我可是路家人。”
路道学压着声音喊:“我倒霉,路道远也跟着一起倒霉,我们是一家的。”
顾佳年淡淡道:“哦,是吗,路兄可不这么觉得。”
“我想一个小小的举人,还代表不了路家。”
路道学挑衅而来,败兴而滚,心底却惧怕不已,生怕顾佳年真的不顾面子去告状。
不管是廖尚书,还是圣人,他都得罪不起。
路道学以己度人,觉得自己屡次挑衅,顾佳年定是怀恨在心,更有曾经的书童,指不定说了他不少坏话。
顾佳年瞧着他狼狈的背影,微微挑眉。
很快,会试第二场就开始了。
顾佳年收敛了心神,开始答题,路道学对他而言不值一提,根本不必放在心上。
殊不知路道学坐在号房内,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。
一会儿想到顾佳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,偏偏攀上了大人物的金大腿。
一会儿又想到路道远对他冷嘲热讽,十分疏远,根本不肯为他引荐谢家,他自己找上门去,只吃了个闭门羹。
路道学自问才华出众,只是受到家世拖累,对家世好的嫉妒不已,对家世不如自己的又轻蔑鄙视。
尤其是见到顾佳年这样,出身普通,偏偏运气极好的,他嫉妒的寝食难安。
带着繁杂的心思,第二场的卷子发下来,路道学想要收心,却又无法做到,只能随意糊弄。
等到卷子被带走,路道学脸色一白,整个人浑身一震,这才清醒了一些。
完了!
即使他再自恋,也知道方才的卷子答得一塌糊涂。
路道学不但没反省自己,反倒是责怪到了顾佳年身上,更是将他恨到了骨子里。
顾佳年依旧答题顺利,甚至有些顺利过了头。
以至于他有些怀疑,低声问系统:【会试的考题,怎么看着比乡试还简单一些?】
【宿主,有没有一种可能,这几年你勤奋苦读,还有狐狸老师辅导,所以日积月累,进步飞快。】
顾佳年想了想,确实是有这种可能。
【哀家的帝王之术,自然是能碾压科举。】狐狸很是有几分得意。
顾佳年咳嗽一声,提醒道:【这是两个不同方向。】
不过被这么一打岔,他也就把考题难不难的事情抛到了脑后。
等到第三场,顾佳年看到考题,便倒吸了一口气。
《龙有六子,各有所长,天下何人可为君?》
顾佳年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,揉了揉眼珠子,策问试题依旧如此。
会试的主考官是疯了吗,拿储君之位来出题,亦或者是跟他们这群考生有仇,所以才挖出这么大一个深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