仗着路小公子的面子,顾佳年分到了一间有窗靠东边的,敞亮还安静。
顾老爹没让儿子搭手,自己就把东西安置收拾好了。
“这屋子不大,但胜在敞亮,佳年,晚上爹就在这儿打地铺,免得影响你睡觉。”
顾佳年不答应:“爹,您要是这样的话,儿子晚上才睡不好。”
“我这不是怕自己打呼噜吵着你。”
“听着爹爹的呼噜声,我睡得更加安稳。”
顾老爹哈哈一笑,没坚持,又说:“待会儿我去厨房看看干不干净,这吃食最重要,要是吃坏了肚子问题可就大了。”
顾佳年便说:“还是爹爹想的周到,有爹在我特别安心。”
顾老爹被夸了两句干劲十足,父子俩都没忙着逛府城,当爹的先把客栈摸头了,没两天就跟店小二称兄道弟,偶尔还能借用厨房,给儿子做夜宵吃。
他手艺十分一般,比不得蒋氏,但顾佳年并不挑食,每次都吃得精光。
当儿子的也没闲着,将书本背得滚瓜烂熟之后,顾佳年又开始磨练自己的策论。
府试考试的内容与县试相仿,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策论,且很容易考到政见时务。
周夫子也曾提过,顾佳年入学时间不长,这一项会是他的弱点。
为了这个,顾佳年没少跑衙门去看邸报。
顾家父子耐得住性子,有人却被青城府繁华迷乱了眼。
高聪一开始还摆出闭门苦读的架势,第二天便开始出门参加文会,时不时喝醉酒才回来。
他家大哥若是劝,必定是被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。
张家人看不过去,也去劝过几次,可惜高聪一概不听。
气得张家公子忍不住骂道:“下次可千万别带他,简直坏了我临川学子的名声。”
张管家也是叹气:“求了夫人那边的亲戚过来的,到底有几分面子请,总不好不带。”
张家公子索性眼不见为净。
“左右我说也说了,劝也劝了,他自己不争气,那也怪不得我们。”
临了又说:“他这样的姿态能考中才怪,你瞧瞧顾家那孩子才多大,便能耐得住性子,这般读书才有机会出头。”
“怪不得表少爷看中他,确实难得。”
张家原本只看路家的面子,一段时间下来,倒是觉得顾佳年是可造之材。
可惜顾佳年拜在周夫子名下,与孙知县关系紧密,张家不太能笼络过去。
张公子想了想,便道:“顾家到底农户出生,没啥见识,你多照看一些,将来也能结一段善缘。”
张管家自然答应。
殊不知他这额外的照顾,落到高聪的眼底又是一阵嫉妒。
高聪来青城府几日,倒是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,吟诗作乐好不痛快。
只是他囊中羞涩,每每都是蹭别人的酒喝,难免被人取笑,高聪不反省自己,只会责怪家人没本事。
这一日酒后,他忍不住抱怨道:“他做什么清高样子,什么闭门苦读,还不是因为家贫没钱出来应酬。”
身旁的男人为他倒了一杯酒:“高兄说得极是,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,他是走不长远的。”
“也不知他给张家灌了什么迷魂汤,张家那管事也是个狗腿子,竟是把他当半个少爷伺候。”
男人又说:“可见是狗眼看人低,他难道不知莫欺少年穷。”
高聪大声喊道:“等我出人头地那一日,定要他们都好看。”
“高兄,可我听闻顾佳年是县案首,又与知府大人有些渊源,他惯来乖嘴蜜舌会讨好人,指不定早早的抱住了知府大人的大腿。”
“到时候他再拿一个府试案首,七岁的童生,也很是了不得了。”
高聪怒吼道:“不可能,他算什么东西,能拿府试的案首。”
“哎,学识不行关系来凑,谁让他会阿谀奉承。”
“在下是清源县人,可曾听说知府大人极为喜欢他,还将贴身佩剑送给了他。”
高聪惊声道:“还有这样的事情?”
男人微微一笑:“两年前的清源文会,这事儿人尽皆知。”
“怪不得,怪不得他能拿到县案首。”
高聪满脸通红,叫嚣道:“我就说一个入学才一年的孩子,就算绝顶聪明又怎么能压倒众人夺得案首。”
“定是孙知县知道了此事,曲意逢迎,所以才把案首给了他。”
男人恍然大悟:“这么一说,倒是合情合理。”
高聪拍案道:“官官相护,他们这是舞弊,我要去告发他们!”
“可青城知府便是根源,咱们又能去哪儿告发?”
高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心底认定顾佳年就是个假把式,全靠着裙带关系才拿到了案首。
如今府试又是知府主持,那府试案首岂不成了这家伙的囊中之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