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神医是有风险的。

旁人治不好的病例，病患家属会对神医多一分期盼，一旦连神医都救不好，也许病患家属会走向极端，觉得神医治不好是故意而为之。

发生这种情况会很危险。

而他不希望宋佳人再陷入一丝危险之中。

宋佳人对自己的医术很清楚，楚渊若是真如信上所言，已经病入膏肓，就算她插上翅膀飞回去，肯定也于事无补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她还不如安心待在南昭，等着云苍那边的人亲自来传口信。

思及此，她郑重其事地点头，“父王放心，我比谁都惜命，没有把握的病，不会随便医治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赫连勃放心了，转而看向楚琰，“琰儿，你既然娶了佳人，在寡人心中，你也算是寡人的半个儿子，寡人这么做，也是为了你跟佳人好，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
楚琰微微垂首，恭声道，“我跟父王的观点一致，在我心中，没什么任何事能比得上佳人和两个孩子重要。”

在面临抉择的情况下，宋佳人和儿子是他的第一选择，也是他的唯一选择。

第905章 我可舍不得

赫连勃对他们夫妻俩摆摆手， “时辰不早了，你们该休息就休息，明日的事明日再说。”

宋佳人侧目看了楚琰一眼，点头道，“好，父王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
出了赫连勃的寝宫，宋佳人见楚琰一言不发，伸手握上他的手，“王爷，您要是觉得难受，我陪你说说话。”

楚渊是楚琰的亲爹，亲爹如今病重，楚琰做出这样的决定，暂时不回云苍，他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。

万一楚渊要是扛不住，撑不到见楚琰最后一面，他心下肯定会自责后悔。

楚琰扭头对上她的视线，回握住她的手，“别担心，我没事。”

宋佳人怎么可能不担心？

这种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，都是一件格外痛苦的事。

忠孝不能两全。

他的内心肯定极其煎熬。

“王爷，如果你想现在回云苍也没有关系，我们把大宝和小宝留在这里，我陪你回去！”

宋佳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，真的很勇敢。

在这种非常时期回云苍，一个不留神，很可能连性命都有危险。

当然，这只是最坏的情况。

也许楚渊的病情没那么严重，很快就能恢复如常。

如果能这样，那自然皆大欢喜。

如果他病得只剩最后一口气，至少楚琰能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。

这世上有太多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案例。

宋佳人不希望楚琰带着这种遗憾过一辈子。

楚琰脚步一顿，扭头望着她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，大手一抬，轻轻捏上她的鼻子，“傻瓜！你舍得把大宝和小宝丢在这里？”

“两者相较取其重。跟大宝和小宝相比，你在我心里更重要。况且他们留在南昭，我父王肯定不会亏待他们！我干嘛要舍不得？”

宋佳人回得轻松，但是楚琰听在耳中却格外感动。

他抬手握上她的肩膀，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凝定，“你舍得，我可舍不得。你现在什么也别想，咱们听父王的，安心去休息，等云苍那边派人过来送信，咱们确定了消息是真实的，再启程回去。”

楚琰当然心里也想尽快回去见楚渊，想知道他的父皇身体究竟如何了。

若是还没有成婚，他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，便会毫不犹豫地赶回云苍。

但是如今的他不是一个人，他不能赌！不能用佳人和两个儿子当赌注！

因为他输不起！

宋佳人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在乎，她当然不放心让楚琰一个人回去冒险。

“王爷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。人死不能复生，万一父皇真的不行了，你会不会抱憾终身？”

楚琰深深呼了一口气，“王妃刚才不是说，两者相较取其重吗？本王选择你跟孩子，这个立场无论何时都不会发生改变。”

宋佳人听着他坚定的语气，用力点了下头，“王爷，你要记住，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，我和大宝小宝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！”

她说话的时候，就这么仰着头，看向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。

看着他低垂浓密的睫毛，看着他深情专注的眉眼，看着他英俊高挺的鼻梁。

他们离得很近，宋佳人能看清楚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
楚琰母妃很早就去世了，这些年来，在他的成长道路上，大概只有楚渊的陪伴。

难怪他会养成这种内敛寡言的个性。

宋佳人凝视着他，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。

以后，她要加倍地对他好，避免他幼年时间缺失的关爱。

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，夜晚的凉风徐徐吹来，撩动着他们的发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