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近落地窗的墙边,立着一个画架,画架前一个高脚凳。一副未完成的日出江景图。李微意一看就是自己的画风。
她从客厅折返,路过厨房,往里走。
主卧对面,是一间书房,准确地说,一半书房,一半画室。书房整洁,画室凌乱。李微意抿嘴一笑。
再往里,是衣帽间和一个客卫。
再往里,是另一个客卫。
客卫的门开着,李微意一眼可以望见,隔着磨砂玻璃门,洗浴间里水汽蒸腾。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,热水浇在他的头顶,沿着脖颈、肩膀,往下奔去。哪怕只是模糊的背影,也可见宽阔的肩和精瘦的腰,以及紧实长腿,完全就是衣架子。
这一幕实在似曾相识,李微意咽了咽口水,突然害怕紧张。
如果推开门看到许异……
如果她这次,穿回的不是正常的时间线往前走的2022,而是之前的某一世呢?
李微意一刻也无法等了,她要个痛快,她要一眼看清答案。
“嘭”一声,她推开了洗浴间的门。
里头的男人霍然回头,但是没有转身,一丝不挂、目光复杂地望着她。
李微意:“……”
张静禅:“……”
“嘭”一声,门重新被拉上,李微意快步冲出去。
10分钟后。
李微意穿戴整齐,坐在沙发上,面前泡好了一壶茶,低头特别认真地喝着,仿佛品茶高手。
张静禅也穿着衬衫西装走出来,手里拎着根领带,头发还有点湿。客厅就一张长沙发,李微意一直低头喝茶,张静禅在她身旁坐下,手指玩着领带。
李微意:“你也回来了?”还是要确认一下。
“比你先醒半小时。”
“大早上你洗什么澡?还不关门!”李微意质问道。
张静禅玩领带的手指一停,背慢慢往沙发一靠,双臂一搭,不紧不慢地说:“我记得昨晚……完事后,你先去洗了澡,我想去洗,你不肯,要抱着睡。结果我才撑不住睡着,今天早上我不得去洗洗?”
李微意整张脸火烧火燎,她也想起来了,两人都同居两年多了。
“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和你住一起了?”李微意脱口而出。
张静禅嘴角微翘,他的眼睛生得深,一旦真心实意笑起来,眼里凝墨聚珠般好看。
“像是我能办的事。”
李微意:“……”
虽然但是,一醒来就同居,到底还是尴尬的。两人没再多说什么,一起出门。
“今天上午集团有个重要的会,我得参加。”张静禅说。
“我想起来约了出版社。”
张静禅开车送她到出版社楼下,一路上两人也没太说话,都在整理吸收逐渐苏醒的记忆。
李微意解开安全带,推开车门,又转头望着他,笑容满面:“都挺好的,我全想起来了,所有人,都好好的。我先上去了,谢谢你送我。”她一只脚踩下地。
张静禅本来双手握方向盘,突然腾出一只手,把她半个身子捞回来,俯身过去,深深吻住。
李微意的心在打鼓。
他身上的气息和从前不一样了,有一点很清新的须后水味道。温热的舌头纠缠住她的,她的目光就落在他平直的西装肩线上,还能看到一抹白衬衫领口。
技巧,远胜从前。
都是这些年和她一点点探索磨合出来的。
李微意的手一开始扶着他的肩,右手手指慢慢摸上去,很轻地摸着他颈侧的皮肤,而后用拇指和食指摩挲他的耳垂,力道炉火纯青,如鸟含珠。
张静禅轻喘了一口气。
两人分开,眼神都直勾勾的。
他高高抬起那只原本握着她的腰的手,绕过她的头顶,放回方向盘上,头稍稍一偏,也不看她,只是在笑,说:“去吧。”
一副坐怀不乱的清白模样。
李微意扭头就走。
——
今天,晖萃集团的一些机灵的中高层领导,都察觉出董事长有点不太一样。平时张静禅虽说不是那种严厉苛刻的人,但言少贵重,不怒自威,人人敬畏。
今天,尽管他对于每个讨论项目,依然给出精准犀利的决策,可有些时候,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,偶尔甚至嘴角露出微笑,搞得正在汇报的负责人心潮澎湃受宠若惊。
下午4点多,董事长早退了。
这可是极少见的事。这么多年,除了生病,董事长就早退过两次。
一次是女朋友大学毕业典礼。
还有一次,只有秘书知道,是董事长亲自开车接女朋友去他家同居。
张静禅开车去出版社的路上,接到黎允墨电话:“禅哥,你不在公司了?”
“有事就说。”
上午来公司,两兄弟已碰过头,黎允墨确认了他俩穿回来的事。只不过公司事情太多,都没来得及详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