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(389)
太阳透过窗棂, 照在吴贵妃的?鬓角。邢秉懿看到?那里银丝闪动,她缓缓笑?起来, 喟叹道:“吴贵妃还年轻呢,头发竟然也?白了啊。”
吴贵妃手下意?识抬起抚上鬓角,很快就垂下来,双眸中迸发出强烈的?恨意?,死死盯着邢秉懿。
若不是她,自己哪用?与臭烘烘的?活死人呆在一起。娘家亲人靠着她恩荫得来的?差使,如今不是被调往清水衙门做些闲差,就是被罢了官。
大好的?青春年华,就这般蹉跎在了比地狱还不如的?深宫中。
邢秉懿并不将吴贵妃的?恨意?放在心上,她如今大度得很。
如同以前的?吴贵妃一样,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她当然能做到?大度宽容,得到?世人的?纷纷称赞。
吴贵妃根本不知何为苦难,邢秉懿从未缺过她的?吃穿用?度。锦衣玉食绫罗绸缎,伺候一个瘫痪在床的?太上皇,比起伺候生病之?前的?赵构,不知要轻松多少倍。
从高高在上一朝跌落,有人会?粉身碎骨,吴贵妃便是这种人。
吴贵妃以为这般的?日子,就算折辱了。真正的?折辱,除了心,还有身。
当尊严全无,还食不果腹的?时候,根本无暇思索太多,只会?想着如何能活下来。
亏得她还想抚养皇子,争权夺势。她的?所有荣辱,都系在男人身上,
她拿什么与自己争?
何况是争一个凉薄男人手指缝漏出来的?那点恩惠,跟赏小猫小狗一样。
要争,就要争天下!
邢秉懿感到?意?兴阑珊,同时心潮澎湃,对吴贵妃抬了抬手:“你出去吧。”
吴贵妃抿了抿唇,想要反抗,冯溢无声无息走了上前,躬身对她阴恻恻道:“太妃娘娘,请随小的?来吧。”
冯溢的?话如冬日阴雨天气的?风,直浸入骨髓。吴贵妃不禁打?了个寒噤,忙急匆匆大步走了出去。
冯溢朝邢秉懿恭敬施礼,躬身打?开?了窗棂透风,袖着手守在了殿前。
赵构半躺在塌几上,睁着肿泡眼,不错眼看着她们。
在屋子里躺太久,补品补汤不断,又久未见?太阳,赵构的?脸犹如发面?馒头,皮似乎快要被撑开?,白得可怖。
邢秉懿在塌前坐下,对赵构笑?道:“见?到?你宠爱的?妃子受了欺负,是不是很替她心疼?”
赵构如死人那般躺着,呼吸急促了几分。
邢秉懿笑?容满面?,亲昵地道:“你看你,太医说了你不宜动怒,你总不听,怪不得好不了呢。不过,好不了就好不了吧,你当上了皇帝,又成了太上皇,身份天下顶顶尊贵,珍馐佳肴,锦衣华服,你已得偿所愿,不正是合了你的?意?。”
赵构的?眼里,终于有了几分反应,他拼命睁大眼睛,眼珠都快突出眼眶。兴许是太过用?力,眼睛渐渐赤红。
邢秉懿笑?了声,拿出《大宋朝报》,慢慢展开?放在赵构眼前,道:“你看,二十一娘愈发强势了,她要杀了那些作乱的?粮商权贵呢。”
赵构眼珠子缩回眼眶,停留在朱红的?大字上。
邢秉懿待到?他看完,将报放在一旁,啧啧道:“二十一娘口气忒大了些,先前在朝堂上,有朝臣以死进谏,要南边对抗北地的?指手画脚。真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。你看,我有什么办法呢?我什么都不用?做,他们自然会?替我做了。”
赵构愣愣看着邢秉懿,她脸上的?笑?容不变,语气轻蔑地道:“以前啊,你在朝堂上费尽心思,可朝臣们还是心思各异。这下你瞧见?了吧,你压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?大蠢货!”
赵构的?呼吸又急促起来,如困兽那般,沙哑吐出语焉不详的?声音。
邢秉懿眉头微皱,毫不犹豫扬起手掌。
“啪”地一声,赵构的?脸被打?得偏向一旁,涎水流成了一道长线,嚎丧声音更大了。
邢秉懿掏出帕子,慢吞吞擦拭着手,冷冰冰呵斥道:“闭嘴!”
赵构抽搐了下,很快就没了声音,惊恐地望着她。
邢秉懿声音又恢复了温和,轻笑?道:“我不是怕被人听见?,就是嫌弃你叫得难听。你一个废了的?太上皇,谁稀得来搭理你!”
赵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痛苦又绝望。
邢秉懿呵呵笑?起来,继续了先前的?话:“谁不想要世卿世禄,万世其昌。这时候谁也?顾不得争斗了,齐心协力要抵抗北地。唉,二十一娘以前没打?下南边,让南边恢复了生机,她是真正的?大慈,大慈就不忍伤害百姓。可惜啊,大慈有何用?,百姓能做什么呢?百姓就如那一粒尘埃,风一吹就散了。读书人造反,十年不成。百姓造反,从太.祖时期就没断过,可有能成气候的??二十一娘若是有太.祖的?一半野心,当时就打?下南边了。她看似聪明,却反被聪明耽误了。”